“要你管。”
剧组很快有人找来了蜡烛和手电筒,但由于担心着火,宁可多花点钱浪费手电筒电池,也把蜡烛都搁到了一边。
一时间世界如同换了一个维度,光来自多个线性角度,人的轮廓时有时无,一切嘈杂被稀释冲淡,只剩远方的鸟鸣。
已经是晚上了,屋内屋外一样黑。
“导演,今晚开不了机了,”有人喊道:“一公里外有个施工队修路,把电缆一铲子挖断了。”
卜老爷子骂了声他娘的,吩咐秘书组织有序疏散,同时确认蛇窟四周关好铁闸,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再三确认之后,大伙儿撤到露天星空下,难得遇到这样空闲的夜晚。
不远处的酒店自然也全都跳闸了,柴油发电机都被搬去了冷库,确保各类食材不会变质腐烂。
回房间也没事做,屋里漆黑一片独处也害怕,还不如聚在一起看星星。
“趁着这机会,咱们来烧烤吧?”
“好啊,我去拿炭,小龚去搞点鸡翅土豆火腿肠什么的来!”
苏沉自从蒋麓翻铁墙过来之后一直跟在他身后,有人打招呼也很温和的点点头,只是蒋麓去哪他就去哪,像个安静的小尾巴。
蒋麓从前有过几个狐朋狗友,但没有碰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有时候走几步回头一瞧,看见星空下小朋友亮闪闪的眼睛。
他好像学不会好好说话,眉毛一扬反问道:“不是说不怕吗。”
“不怕。”苏沉笑起来:“但是跟着蒋麓哥,感觉很开心。”
“……”
蒋麓磨一磨牙,心想这小子克我。
大伙儿笑闹着搭起篝火和烤架,还有人跑去酒店里取出来吉他和口琴,招呼身边人一起围坐着放松放松。
卜导演难得不用操心拍不完的片子,就势坐在老朋友身边,跟他们一起碰杯喝上大口的冰啤酒。
顺便还扭头看了眼蒋麓。
“你不许喝。”
后者耸耸肩,手伸了一半,转而拿了两罐冰汽水。
一抬头便是清澈深邃的夜空,繁星灿烂点点,在吉他小调里闪烁不停。
苏沉披着外套坐在人群里,看着哥哥姐姐们刷油抹调料忙个不停,偶尔帮忙递个葱碗和料碟。
忽然他被拍了拍肩,是自己的生活助理。
“接个电话,是你爸爸妈妈。”
“好。”
他起身离开他们,在不远处按下了通话键。
“喂?”
“沉沉最近还好吗~”苏峻峰在电话另一头听起来很开心:“马上就要周五了,我们打算让导演给你放两天假,回家来过周末好不好?”
苏沉睁大眼睛,一时间惊喜到笑容满面:“真的可以吗?”
“爸爸问过卜导了,他们周末有几场文戏要拍,暂时没有你的戏份,周日过完我们去机场把你送回来。”
“我好想你们!”苏沉快速道:“对了,我们这边停电了,大家这会儿在一起篝火烧烤!”
“哈哈哈哈,我们家昨天也停电了——”
“峻峰!说重点!”电话那边传来梁谷云的声音:“你绕好几圈了!”
“咳咳咳,这次接你回来,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苏峻峰深呼吸一口气,开心宣布道:“我们准备搬家啦!”
“什么——真的吗?!”
“刚好有个新小区就在你很喜欢的那个中学旁边,爸爸妈妈考虑了一下,趁着房价还便宜,咱们赶紧买了!”
梁谷云忍不住插嘴:“也没便宜到哪里去好吧……”
“前两年还只要两千一平,现在都涨到四千了!”
“四千,”苏沉感觉数目不小:“好贵啊,其实我们现在住的也还可以。”
“不要紧,爸爸妈妈有积蓄,单位不也有补贴嘛。”
“最重要的是,”梁谷云拿过丈夫手里的话筒,声调也有难以抑制的喜悦:“接你回来,挑个你喜欢的房子!”
“新家有电梯哦,你想住高高的十几楼也好,住二楼三楼也好,都听沉沉的!”
“居然有电梯!!”苏沉很给面子的提高声音:“以后提米提油就没有那么辛苦了!”
“是吧!!”
等一通电话聊完,小孩已经幸福到冒泡了。
他性格内向安静,这种时候不会又蹦又跳地找所有人大声分享,但眼里有止不住的笑意,看谁都眉眼弯弯。
再回到蒋麓身边时,篝火旁已是肉香四溢,还有两条鱼现杀好被架着烤制,鱼油滋滋地往火里流,淌的火星噼啪作响。
虽然酒店送来一推车的食材,但架不住剧组人多,基本上烤好了就有人伸手端走,供不应求。
有眼神机灵的好几个助理帮着给主演抢菜,还串好馒头片以及金针菇肥牛卷,不断扩大供应链。
苏沉浸在即将回家过周末的憧憬里,也不起身去抢,全程哥哥姐姐们给什么吃什么,坐在自己的碟子前面话很少。
大伙儿已经有人喝高了在放声唱山歌,唱到一半忘词了就瞎编,引得众人哈哈乱笑。
蒋麓看出他的拘束,起身帮忙拿了几样,放到苏沉碟子里。
小朋友诚实道:“我其实不吃也行。”
蒋麓:“吃。”
苏沉:“……”
他努力提升社交技能,拿了串火腿肠递给蒋麓。
“你来一个?”
蒋麓盯回去。
小孩默默啃火腿肠,放弃抵抗。
两人这一刻都忽视了一点。
大锅饭容易乱放佐料,特别是葱姜蒜。
也不知道是哪个奇人是蒜泥狂热爱好者,好几盘吃的都往里头狂放蒜泥,蒋麓拿的时候没仔细看,苏沉偏偏全程给啥吃啥,撑着了才停。
几个小时后电力恢复,江烟止招呼着睡前一起过遍台词再散,几个演员一块儿去了会议室。
苏沉打头念台词本:“我从未想过——嗝!”
大伙儿很敬业的没有转移注意力,继续一起过后面要演的剧情。
转到蒋麓开口,翻了一页剧本继续道:“万宫主,血契发作之日,你——”
“嗝!”
直到第五个嗝打出来,其他人才意识到哪儿不太对。
“呛风了?”
江烟止莫名想到自家儿子,忍俊不禁道:“蒋麓,你给他拍拍后背啊。”
苏沉已经灌了两杯水,艰难道:“好像不是岔气……嗝。”
我好像不能吃蒜,糟糕。
二十分钟后,剧本阅读会在小朋友的均匀嗝声里圆满结束。
“怎么跟喝了肥皂水一样,”某人走之前还没心没肺地调侃一句:“就差吐泡泡了。”
苏沉试图踩他一脚,被灵活躲开。
“哎,踩不着吧。”
“……!”
小朋友恼羞成怒,扑过去试图啃他。
难得苏沉试图挠人,绕了五分钟愣是没碰到衣服边。
蒋麓遛他权当饭后消食,背着手不紧不慢逗着玩。
“你再试试?”
苏沉停下来,旁边几个助理都流露出‘你放弃吧’的同情眼神。
可恶!!
身手好了不起啊!!
周五一到,飞机如时起飞,自渚迁抵达时都。
苏沉再回到故乡的时候,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飞机场里皆是时都的旅游特产,还有人混在大厅里散发一日特色游传单。
“一百块包吃包住玩遍八个景点嘞!走过错过不要路过!”
“快来看喽!时都最新精品游!八十块享受空调大巴全程导游讲解咯!!”
他明明是归乡人,又像是来客。
好在父母都守在出口等他,看见小孩孤零零的身影时伸长胳膊大声招呼。
“沉沉!爸爸在这!”
“沉沉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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