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转身面向且歌,她知道,殿下并不是想要她的答案,“全凭殿下做主。”
若易容成女子,那必扮成花娘,即便是到了穆絮跟前儿,多少也得饮几杯酒,她本就有病酒的毛病,故她拿起左手边的男装,又伸手道:“更衣。”
“是,殿下!”
换好男装后,清浅又将早就准备好的□□为且歌戴上,红疹被遮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俊美无暇的脸,细看之下,倒也是个俊俏公子哥儿。
清浅道:“殿下若是觉得这新面具闷得慌,可告知清浅,免得红疹又复发了。”
且歌淡淡道:“嗯,你也去换件衣裳,记得多备些银两,咱们可不似驸马,有人宴请。”
这前两句清浅倒是理解,可最后那两句话,怎么那么像话中有话,甚至还有醋了的意思?
清浅不敢妄自揣摩且歌的心思,便从包袱又拿了套男装换上。
稍作打扮后,二人便出了门。
且歌手中拿着纸扇,用力一甩,她轻晃手腕,翩翩公子哥儿的形象被其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一路上也引来许多姑娘驻足,频频向其抛媚眼,稍有胆大的,便向其扔手帕,且歌嘴角带笑,皆一一给躲了过去。
且歌往右走了一步,一张手帕与其擦肩而过,随后飘落在地。
清浅凑上前,对且歌道:“公子,都说江南女子温婉含蓄,今日一见,倒也不见得,就连长安城的女子,都鲜少见过如此胆大的。”
且歌闻言淡淡笑着,并未作答。
俩人又走了一段路,清浅见其步伐忽快忽慢,“公子可需得备辆马车?”
且歌晃了晃扇子,“不必,不过几步路罢了,何须用得着马车。”
“公子是不放心穆公子独自应对这些场面?”
话说完,清浅便后悔了,因她犯了大忌,她虽是殿下的贴身侍女,可到底主仆有别,何况殿下今日恼了,谁也不知殿下这气到底是消了,还是没消,而她竟明目张胆地猜测起了主子的心思。
“清浅知错,求主子责罚!”
清浅猜得也没错,且歌确实担心穆絮,穆絮虽为钦差,可以往也没经历过这些场面,而许耀则是官场老手,又是苏州的地头蛇,为人更是狡猾。
穆絮聪明归聪明,可到底不是许耀的对手,若被其下套还好,可见招拆招,但若是拆穿了女儿身份,那时想要脱身,只怕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这再来嘛,亲眼所见,总比旁人所述来得真实,还能让她更具判断力。
且歌感受着冷风带来的凉意,随手将纸扇折叠,笑道:“把羔羊送进狼窝,出了事,吃亏的还是我。”
一辆马车停在春花楼门口,苟不利率先跳了下去,而后掀开纱帘,又将另一只手的手背递向穆絮,欲搀其下车。
穆絮避开苟不利的手,一手撑着门板,下了车,后又对苟不利拱手笑道:“多谢小哥儿!”
苟不利本该不满,可却因穆絮的这礼数,让其受宠若惊之余,还多了些惶恐,他缩回手,亦拱手道:“穆公子客气了。”
低眼又瞥见了穆絮的手,倒也心生奇怪,这钦差大人的手怎么跟娘们儿似的,如此细嫩,而不似他的手布满老茧,再瞧瞧其身板儿,他一拳都能将其给撂倒。
徐慕河带着穆絮入了春花楼,他向一旁的花娘询问道:“姑娘,可有瞧见牡丹姑娘?”
“哎哟,这不是昨夜的徐公子嘛,这才跟牡丹姑娘分开不过半日,就这么挂念她?”
徐慕河哈哈笑道:“姑娘可有瞧见她?”
那花娘用手帕挡着嘴轻笑,今日闲聊时,她便听闻昨夜牡丹陪了个俊俏公子哥儿,出手很是阔绰,倒也想分一杯羹,毕竟她自认为与牡丹相比,她二人的容貌倒也不差上下,至于那方面嘛,她比牡丹还早来春花楼几年,孰高孰低,自有分晓。
那花娘轻扶额头,眉黛紧锁,俨然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徐公子......”
这酥人入骨的声音对徐慕河来说很是受用,他深吸了一口气,“姑娘这是怎么了?”
那花娘腿一软,扑进了徐慕河的怀里,“公子......”
徐慕河哪里会不知她的心思,可却拉着花娘的胳膊,佯装要她推开瞧瞧她到底怎么了,“姑娘,姑娘怎么了?”
那花娘将手覆盖在徐慕河的手上,紧紧握着,“徐公子,奴家是病了。”
“可须得在下给姑娘找个大夫来瞧瞧?”
“大夫来了也治不了奴家的病。”
“那可怎么办?”
那花娘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娇柔,“还能怎么办,只能这么扛着了。”
那花娘话音一转,又道:“可奴家一见了徐公子啊,那便好多了。”
徐慕河低头在她耳边轻笑道:“哦?我徐某人这些年来头一次知道,自个儿还能治病。”
那花娘闻之将头埋进徐慕河的胸膛,又轻轻推了推他,嗔笑道:“徐公子,你真坏!”
穆絮无心理会身旁二人的打情骂俏,昨日因与花娘拉扯的缘故,并没仔细瞧这春花楼,现下有工夫了,自是得好生打量打量。
穆絮环视大厅,她虽未去过别的青楼,但也能瞧出来春花楼的不一样,豪华却不恶俗,墙上挂着几张壁画,每张壁画中的女子千姿百态,却也皆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穆絮上前走了几步,耳边传来阵阵嬉笑声,她向声源处看去,原是一群花娘围着一书生,好不热闹。
春花楼竟有书生?
徐慕河不是说过春花楼可不是一般人才能进的么?
从这书生的打扮来看,还真就不像是富贵人家里的,难不成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就在穆絮狐疑时,苟不利已至她跟前儿,“穆公子,我家老爷已在雅间备好酒菜,请二位快快随小的来吧。”
穆絮笑道:“有劳了。”
徐慕河本在与那花娘你侬我侬,但听到苟不利催促后,也知搂着个花娘上去,影响不好,便给了些银子打发了去。
苟不利带着二人上了三楼,在雅间门口停下,进去通报一声后,这才出来对她二人道:“二位请。”
她二人前脚刚一踏进房门,便见许耀笑着向她二人走来,“穆公子,您可终于来了,方才许某还担心穆公子不来呢。”
“许大人宴请,初源怎可失约。”
许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穆公子请!”
“许大人请!”
徐慕河见许耀对穆絮这般热情,便知自己跟对了人,有了穆絮的这层关系,他要办的事儿,那还不跟喝水那么简单。
俩人落座之后,又寒暄了几句,许耀这才注意到穆絮身后的人,问道:“穆公子,这位是?”
“这位是初源半路结识的徐慕河徐大哥,今日过来向您讨杯酒喝。”
见许耀注意到了自己,徐慕河忙站起身道:“草民见过许大人!”
“原来是穆公子的朋友啊。”
“正是正是,草民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南来北往的时常路过苏州城,上回在苏州商会时还曾见过大人!”
这一听到苏州商会这四个字,许耀便对其换了一副眼神看待,“哦?徐公子还加入了苏州商会?”
徐慕河老实答道:“是,草民前几月刚加入。”
许耀点头,眼中饱含深意地看了看徐慕河,笑道:“徐公子快坐快坐,既是穆公子的朋友,那便是我许某的朋友,既然来了,就和穆公子一起喝点儿酒听听小曲儿再走吧。”
许耀的突然热情,让徐慕河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却是喜出望外,他拱手道:“草民多谢许大人!”
许耀唤来了老鸨,对其吩咐道:“老鸨,去多叫几个花娘来陪本官的客人解解闷,甭管是弹琴还是唱小曲儿的,都给本官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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