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公子经过穆絮身边时,她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也因这一扭头,穆絮只觉得身子失去了支撑点,下一秒,又被一股力道往前推。
“啊——”
发出这声惨叫的不是穆絮,而是陈公子。
穆絮被吓得还没回过神来,好在她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一旁的木栏,才没跌倒。
而被她撞到的陈公子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因其压根没想到会有人与他撞上,更是喝着酒,竟连人带酒壶顺着楼梯一路滚到了转角处,而这过程中,酒壶也摔碎了,好巧不巧他的大腿正压着那些碎片,疼得他是哇哇直叫,顿时酒也醒了。
一旁的罪魁祸首率先开口道:“穆公子,你没事吧?”
且歌不仅不给穆絮半点回答的机会,语气中反而还带着些责备与心疼,“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这一句话,不仅将责任都推到了穆絮的头上,还将她自个儿给摆在了好人的位置。
穆絮这下是反应过来了,她气急,指着且歌道:“你......”
谁知且歌丝毫不搭理她,反而跑至楼梯转角,将那陈公子扶了起来,低眼一瞧,皱眉道:“公子你受伤了。”
陈公子疼得直冒冷汗,“不碍事,不碍事。”
“劳烦公子在此地等着,在下这就去让妈妈叫大夫来。”
陈公子听了忙摆手道:“不必了,小伤而已。”
他说罢便要走,且歌哪儿肯放过他,“都流血了,岂能是小伤,再说了,是因我家公子撞的公子,公子才会受伤,若是公子不肯救医,我家公子心难安呀。”
穆絮在楼梯口听得那叫一个气,分明是且歌推的她,她才与这书生撞上的,现下竟自作主张给她揽下了,将自个儿撇得干干净净。
任凭且歌如何说,陈公子就是不愿,最后竟有了想跑的架势,且歌见状只能作罢。
看着陈公子一瘸一拐的背影,且歌若有所思,也不知她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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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秀色可餐
穆絮将房门关上, 刚走三两步, 身后便传来了开门声。
“嘎吱——”
穆絮知道,是且歌那屋里的, 她不仅头也不回,反而还加快了步伐,可她走得再快, 也没声音快。
“站住!”
这几日穆絮可没给过且歌什么好脸色, 或是根本连脸色都不给她,能不跟她待一个地儿,就尽量躲着她, 也怪她太忙, 只顾着查许耀以及这苏州城, 也没什么工夫去跟穆絮坐下来好生聊聊。
穆絮虽止住了脚步,可眼睛却没闲着, 她瞥眼瞧了瞧四周, 她离楼梯口只有三步之遥,若是有人从她身后用力推她, 她又没及时抓住木栏,保不准就会摔下去, 那天所发生的事,想起来都让她觉得有些后怕,现下又有谁知道且歌会不会再来一次呢?!
穆絮这么想着, 便往右手边的墙那儿挪了挪。
穆絮的小动作被且歌尽收眼底, 也明白穆絮的小心思, 只是这做都做了,又让她如何为自己开脱?
难不成要说她一定不会有事?即便有不慎,暗卫也会及时出现?
且歌在离穆絮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见穆絮的肩膀都快紧贴墙壁了,问道:“你这是在躲着我?”
“穆絮不敢。”
“不敢?”
且歌可没看出来穆絮有不敢的意思,若不是她叫住了穆絮,只怕穆絮早就一溜烟没影了,还说什么不敢。
穆絮深知待得越久对她就越不利,“娘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穆絮今日还有要事要办,便先走了。”
且歌好不容易逮着穆絮,又正巧有工夫,又岂会容她就这么走了,“我何时说过你能走了?”
刚迈出去的步子因这句话而悬在空中,最终也缩了回来。
且歌从穆絮身边走过,径直下了楼梯,刚走到转角处,便察觉穆絮并未跟上,一回头,见穆絮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她微怔,如此老实,倒也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且歌只看了一眼,便又将后脑勺对着她,与此同时,她的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还不快跟上?!”
穆絮心里虽十分不情愿,但还是跟上了。
下了楼,见清浅早已在一桌前候着,而桌上也已备好了早膳。
且歌落座后,穆絮便在其对面坐下,足够远,且歌够不着她,更不至于忽略且歌。
且歌接过清浅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吩咐道:“清浅,去备些老爷爱吃的小菜来。”
“是。”
听这意思,且歌是想与她一道用早膳?!
且歌用早膳怎么都得好几盏茶的工夫,让她与其待这么久,这怎么能行!
穆絮忙阻止道:“无需麻烦了,许是昨夜的厨子手艺太好,穆絮一时难以控制,便用得多了些,现下还不太饿。”
且歌笑道:“那就让昨夜的厨子照昨夜的菜再做一次。”
清浅道:“是。”
“.......”
见且歌是铁了心要与她用早膳,穆絮只得留下,因从以往来看,不论她说什么,且歌都能给她堵回来,那她还白费什么劲,不如接下来小心些。
穆絮这小心谨慎的目光以及小动作,都让且歌暗暗想对其翻个白眼,她不过是想跟穆絮好好聊聊,至于这么提防她么。
穆絮手里攥着茶杯,指腹不断在杯身上摩擦,不时将目光落在且歌身上,而且歌也不下箸,本着你不开口,我便不吭声,开口也不知说些什么的原则,俩人十分默契地沉默着。
且歌犯了难,人留是留下了,可她应该如何与她说呢?
身在皇家,她嫡女的身份以及先帝对其的宠爱程度,再到如今权利滔天的长公主,都注定了她所做的,对既是对,就算是错,那也是对的。
她知道穆絮跟她下来,无非就是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是单单因她这个人,若是没了这层身份,相信穆絮早就掉头走了,哪儿肯跟她呆坐在这儿。
且歌知道如何打破现下的僵局,最直接最实在的法子,便是向其道歉,可且歌何曾向人表示过歉意,旁人不来招惹她便是好的了,又岂敢让她道歉,故叫她如何能开这个口。
既不愿用强权,也说不出道歉的话,且歌这回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有口难开。
穆絮的心理活动可不比且歌的少,这坐得越久,就越让她发慌,特别是且歌还一副要说不说的表情,你以为她要开口吧,等了半天,嘿,她就是不说。
这更让穆絮脑补了近一百八十种且歌接下来会如何折腾她的情景。
此时若是且歌得知穆絮不久前才对她卸下了提防,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推穆絮那么一下子。
且歌对上穆絮充满戒备的双眼,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直到清浅跟小二将菜肴摆上桌,且歌也未能将想说的话道出。
“用膳吧。”
穆絮虽颔首答应,可却迟迟不下箸。
“相公这是怎么了?为何不下箸?”
尽管且歌心中泛起莫名的焦虑,但她终究是说不出道歉的话来。
且歌问清浅道:“这菜可是昨夜的厨子做的?”
“是。”
因且歌这几日忙了些,哪儿有与穆絮一道用膳的工夫,故也不知其用过些什么,“可与昨夜老爷所用菜肴一致?”
“据那厨子所述,是的。”
且歌又看向了穆絮,她的意思显而易见。
试想一个推了你,让你险些跌下楼的人坐在你对面,还催促你与其用膳,搁谁谁能有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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