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沈丹成使了个眼色,沈丹成马上回答:“嗯,就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司君齐点头道,“既然是善举,我不会追究了。”
沈蕴马上得寸进尺:“也不会告诉剑范?”
“不会。”司君齐笑了一下,目光转向沈丹成,正色问道,“沈同修,你说你被同修欺辱是怎么回事?”
沈丹成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个,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没、没怎么回事……”
“沈同修,我虽然没法越庖代俎管理鹤院事务,却也不会坐视不理如此不公道的事发生,你尽管说就是。”
司君齐表情十分严肃,倒是让沈丹成愣了一会,他想了想,摇头道:“这种事……你没法管的。”
“为什么?”司君齐不解。
“没有为什么。”
司君齐见对方始终抗拒,不由皱眉:“沈同修,欺凌同修是违反庭规的行为,顾礼范那边我会去和她提,若她不管,是她的失职;又或者你将那些同修的名字告知于我,我去与他们理论……”
沈丹成道:“没有用的,司同修。你愿意帮我,愿意去理论,我很高兴;但你想过没有,你去理论,他们确实会服你,可臣服的,也并非你说的话,你所谓的公道与庭律,而是你的身份,你背后那块闪亮亮的龙玄牌匾。”
沈丹成静静地看着司君齐,“你帮了我,因为司同修的庇荫,将我勉强笼罩在你的金光中,他们或许会不再欺负我,但他们势必会将矛头对准下一个他们看不惯的、不合宜的人身上,那时候司同修又要怎么做呢?”
司君齐道:“那我就继续帮下一个人。”
沈丹成道:“你帮不了那么多人,甚至连你也可能会成为他们排挤的对象。”
司君齐道:“那就让他们试试排挤我吧。”
沈丹成愕然。
“沈同修,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庭内风气不正,庭规形同虚设,对么。”司君齐往前一步,走进了屋内,“我所在的鹰院没有出现如你遭遇般恶劣的行为,但散修和宗门之间依旧隔阂甚深,仗势欺人者亦有之。”他说到这里时看了一眼沈蕴,目光歉然,“你我都清楚,这种风气根深蒂固,并非自天贤庭内始,而是整个神州都是如此。想要扭转非一人之力,也非朝夕可成,但我想做第一个。不是因为我背靠龙玄,无所顾忌,而是因为教范者,应言传身教,示范众人——我本来就该做第一个。”
他一字一字说得认真,“等像我这样的人多了,没准在将来的天贤庭里不再是各宗门首徒,而是由散修来做两院教范;而同修之间也可以彼此畅所欲言,自由请教——百家所言,百技所长,互通有无,我想这才是天贤庭存在的意义。”
沈丹成抬头看着这个突兀到来的客人,良久后道:“这是司同修的真心话吗?”
“当然。”
“那就……那就让我稍稍在司同修的牌匾下躲躲雨吧。”沈丹成吐了一口气,朝他笑了起来,“对了,司同修刚刚有一句话说错了。”
“哪一句?”
“司同修你是第二个,”沈丹成指了指沈蕴,“这位沈同修才是第一个说要帮我的人。”
这下三个人都笑了。
司君齐并未停留太久,手中的天贤令便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道:“少主那边找我,我先过去了。放心,鹤院那边我会向顾礼范说的。”
沈丹成向他行了个礼。
沈蕴将司君齐送到院子口,他看着对方正要离开,忽然开口:“司同修。”
“嗯?”
“司同修刚刚对那位沈同修说的话,我都十分认同,”沈蕴道,“而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司同修。”
“沈同修直说就是。”
沈蕴单刀直入:“假如说,司同修所处的世界只是幻梦一场的话,司同修会怎么办?”
司君齐思考片刻后答道:“我会醒来。”
“即使梦中有司同修的亲朋好友,是惬意桃源;而现实是水深火热,炼狱灼灼?”
“沈同修是想与我论道吗?”司君齐笑了,还是答道,“是梦还是真,或许并非由眼见,而是由心而定。心若认定惬意桃源为自己所求,此处就是真;反之,若心觉得在那炼狱中才有自己所求,那么再美好的幻梦于我也不过是眼前琉璃,打碎即可。”
“我明白了。”沈蕴点头,忽然笑了起来,“我感觉像司同修这么通透,修为又这么厉害的人,以后谁要是当了你的学生或是徒弟,一定特别幸福。”
司君齐失笑:“我自己还要人来教呢,哪能教人?而且少主也不会让我……”他说到这里时又收住了话,摇了摇头,“总之这次我替你先瞒过,但早课乃一日之计,以后还是少旷些,还有你的灵宠也不要再躲在怀里了,鹰院制服贴身得很,这样鼓囊囊一块,太容易发现了。”
“……”小蛇从沈蕴怀里探出了头,对司君齐吐了下舌头。
“没问题,下次我把他藏袖子里。”沈蕴从善如流,他又眨眨眼,“司同修,我养蛇的事……”
“也替你瞒过。”司君齐踏上悬空白浮,向他挥手,“今日能结识两位颇有意思的沈同修,就算是梦,也是一场好梦。”
“我也觉得是好梦。”沈蕴笑道。
第152章 弥天谎(一)
在送走了司君齐后,为了向沈蕴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沈丹成将他带到了思邪峰的后山。后山西风凛冽,尽管冬日的日光微薄,沈丹成依旧打着一把伞,在树林中走得摇摇晃晃,他绕过一丛灌木,向前一指:“到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的看到悬崖外的一片空阔虚无时,沈蕴还是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等到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后,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拔出白浮,往上一抛:“等我一会。”
“等等……”沈丹成还来不及阻止,红衣少年便踏剑倏然飞起,箭一般没入浓浓白雾之中。
然而不到一刻钟,沈丹成只听背后一声剑鸣,他回头看去,发现沈蕴又从另一个方向冒了出来。
“怎么样?”沈丹成立刻迎了过去。
沈蕴收剑归鞘,摇了摇头:“全是雾,根本分不清方向。而且……”
“而且什么?”
沈蕴问道:“你在原地等了多久?”
“没多久。”
“但我觉得我在里面打转了不止一个时辰。”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时间混乱又不辨方向,想要直接突破出去这条路是不可能了。沈丹成抿了抿唇,看向沈蕴:“对了,既然沈同修是从梦境外过来的,那梦境外是什么样的?”
“其实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沈蕴苦笑一声,将自己存有记忆的这几天的经历以及路弥远告诉他的事大致说了一下,“按弥远的说法,我们正处在一个无法估量的巨大鬼隙中,而天贤庭是鬼隙里的一重幻梦。想要从这场幻梦中脱离出来,要么破坏这个幻术的灵力源头,要么就找到藏在某处的施术者,祝桃,并且杀了她。”
“原来如此。”
沈丹成见对方表情微动,随即问道:“你是发现了什么?”
“也不是发现,我是觉得你说的这两种办法……前者需要大量的计算和调查,而后者我想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沈丹成沉吟道,“你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吧?”
“嘶。”沈蕴手腕上的小蛇替他做了回答。
沈丹成道:“所以我有一个更简单粗暴的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试?”
“什么方法?”
沈丹成将手背向上,做了一个覆拢的手势:“我想用一种阵,将整个天贤庭隔绝在其中,这样不需要寻找灵源,就可以直接切断这个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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