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向往的是……”宫梦锦眉间依旧蹙着,她才要说点什么,突然有一声惨叫声从鬼气里传来:“啊啊啊啊——!!”
宫梦锦一惊,愕然看向虞守庭,而对方已伸手将她往前推去。
“别发愣了。你现在要做的,正在做的,”虞守庭道,“就是礼范该做的事。”
“……”少女浑身一震,心头因为这一句话似乎有光破出,她用力点了下头:“是,学生去了。”
她飞掠至声音来源,而那一队人也正好将惨叫之人送了出来。那人浑身颤抖,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的手!我的手!!”
“你的手到底怎么了?”和他同队的雍也忍不住问道,“它不是好好的——”
“你们看不到吗!”那人近乎疯狂地将自己完好无损的手递到对方面前,“它烂了啊!!它都露出骨头了!哈哈,骨头里有一只眼睛,我看到它了,它也在看着我,它……”
“破!”一声厉叱从旁传来,宫梦锦手中披帛飞出,如灵蛇般缠住了那人的双眼,双耳,口鼻,双手,而在纱缎缚紧的同时她口中念道,“五感莫侵,魂随身定!”
然而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又是一声惨叫从另一端传来!
宫梦锦并不犹豫,立刻朝对面赶去。手中法器暂失,她便用符箓如法炮制地镇住了又一位中幻之人的五感心神。两队人重新汇聚到一起,雍也先生朝另一队问道:“你们又是怎么了?”
“我们刚进去没多久,邢疏忽然说他全身着了火,我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跟疯了一样要对自己下咒,幸好梦锦及时赶到……”一位先生心有余悸道。
大家一时无言,这下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时那十五人会请祝桃过来支援。
“这样下去不行,这些幻觉虽不至死,却也实在缠人,”雍也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只要幻术残余一直未除,我们就不能贸然入鬼隙。”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挨个中术挨个破除吧,也太耽搁时辰了!”有人焦急道。
“我有办法。”宫梦锦道。
众人一时齐齐看向了她,宫梦锦暗暗握住了拳,才一字一字道:“穹鸾宗中有一种秘术可以引梦,也就是将附近的幻梦全都引入自己的意识再一一破除——此术师尊当年只传给了我,我觉得用在这里正好。”
“但会不会有危险?”有先生担忧道。
“若这里是成型幻术我可能无法保证,但只是残余的话我有把握。”宫梦锦顿了顿,认真道,“诸位先生放心,我定会将周围的幻术残余尽数破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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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面上的人们焦急处理鬼物与幻术残余时,头顶夜幕中有两道剑光如流星划过,落在了鬼隙的另一端。
沈蕴从剑上跃下:“嘶,刚刚电闪雷鸣的真是吓人,还好我俩没超速,不然没准也被劈了。”他往前方眺了一眼,可惜有雾阻隔,二人并不能看到对面的先生们是什么动向。
他们落下的地点距离鬼隙坑洞尚有一段距离,是曾经明琼道人经营那个小宗门的后山。沈蕴原本是打算趁着守庭他们正面突进的时候自己悄悄在周边角落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有点什么发现,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这方圆数里会被十方电掣简单粗暴的劈了一通,此刻这里除了一片断壁瓦砾和破烂房屋之外什么都没有。
沈蕴环顾四周:“弥远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没有。”路弥远用剑鞘拨开一块碎石,随口道:“师叔好像对六博楼格外上心。”
沈蕴哼哼:“那当然,我可是很记仇的,庄家上回让我又失明又用鬼气对我动手动脚的,这笔账我还没找他算呢。”
路弥远:“……”
上次从六博楼出来时疲惫的厉害,两人并未在附近仔细搜查,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六博楼的后山。沈蕴推开了一扇摇摇晃晃的木门,往里瞄了一眼,在看到墙上的陈年血渍时撇了撇嘴,立刻把脑袋缩了回来。
“有符箓碎片,”路弥远半蹲下来辨识,“应该是祝桃先生那批人已经清理过了。”
“难道说我这一趟白来了?”
沈蕴多少仍有些不甘心,顺着残垣继续向前,愈靠近鬼隙,周围的雾气便愈浓,浓雾中他们居然还发现了几只从鬼气中逃出的丁等鬼物,都是些骰子怪,人面兔,鱼尾雀之类乱七八糟的玩意,沈蕴和路弥远将它们一一轻松斩毙后,沈蕴皱着眉拎起其中一只小怪物的尸体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这兔子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纹路?”
之前斩杀的时候没有注意,此刻血浸漫尸身后,的确隐约有什么花纹自鬼物身上透出。然而天色太暗,无法分辨清楚,沈蕴正打算点个火时,一旁的路弥远已开口道:“是卷岚飞鹰纹。”
沈蕴惊了:“这么黑黢黢的,你也能看得清?”
路弥远笑笑,算是承认。
沈蕴又问:“你没看错?就是卷岚飞鹰?”
少年笃定道:“没有。”
“等一等,”沈蕴心头疑云又一次聚了起来,“你上次不是说,在明琼道人的灵识里看见的那个人的裤脚上是连云归鹤纹吗?”
“那个人的衣服的确是鹤院的形制。”路弥远道。
“那就奇怪了……”
沈蕴皱起眉,伸手想擦掉血渍再仔细看看,结果当他的手指刚碰到花纹的瞬间,周围的薄雾便悄无声息地聚拢过来,沈蕴再一眨眼,手中的鬼物已无影无踪,而原本漆黑夜色突然如白昼一般透亮,猝然袭来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一闭眼:“……!”
“是幻术。”
路弥远立刻反应过来,警觉地拉住了沈蕴的胳膊——他可以察知到附近蠢动的鬼气,但对于幻术这种纯粹的术法反而无法防备。二人在原地静立片刻,眼前的景象也从一团白光逐渐清晰,可随着附近的建筑缓缓显形,沈蕴半眯起的眼睛也越瞪越大:“这是……”
藏真塔,巽木路,同修们正从教舍次第走出,半面多情瀑下人群三三两两,最远方的流沄湖面水色潋滟。
他和路弥远居然在幻境里回到了天贤庭。
和六博楼那样的光怪陆离不同,面前过于真实的天贤庭景象反而让沈蕴从脚底升起一股彻骨凉意,他握紧了手中的同春,决定待会无论见到什么自己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出剑。
“君齐。”
从二人身后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
沈蕴循声回头,看到了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身着鹰院制服,背负白浮长剑,脑后的发辫梳得一丝不苟。
不知为何,沈蕴感觉这人的面目有点眼熟。
对方并没有看沈蕴二人,而是侧头望着教舍,冷冷催促道:“你迟了半刻钟。”
“向子午先生请教了两个问题,抱歉。”屋内另一个声音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教舍。此人同样身着鹰院制服,背负白浮长剑,脑后的发辫梳得一丝不苟——若不是他五官和门外少年截然不同,二人的打扮与气质简直宛如双生的兄弟。
而此人的面容沈蕴只看了一眼,便惊得几乎僵立在当场。
果然是少年时的司君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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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q^
第96章 云丛隙(四)
司君齐的长相和三十年后差别不大,只是模样年轻了些,少了点岁月沉淀后的沉稳,如火一般耀眼的鹰院红色劲装又给他添了一分少年人才有的舒朗意气。
而他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另一个沈蕴觉得面熟的少年是谁也就不言而喻。
“剑圣江夙……”
仔细看去,其实江夙和自己儿子并不算太肖似。江子鲤眉目凌厉冷峻,他爹江夙的眼尾却流丽地上挑着,五官亦秀气许多,更像是姑娘们爱看的言情小说里风流公子的模样,也难怪沈蕴没能把他和话本里描述的“赤眉浓髯八尺猛男”的剑圣联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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