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雾屿再也忽视不了扶曜的目光,太滚烫,也直白得无法让人去猜忌其中有任何龌龊目的。
扶曜今年三十二了,长相上的变化说大不大,但跟青少年时期比起来,他五官轮廓愈发分明,气度也稳静许多。
我认识他吗?温雾屿在此刻产生了自我怀疑。
气氛徒然陷入了焦灼的尴尬,扶曜怕吓着温雾屿,想说点什么找补,田妙妙如同救星下凡,站在楼下喊:“曜哥,张大婶找你!”
就是在轮渡上跟扶曜诉苦的那位,有事儿呢,扶曜给忘了。
温雾屿清了清嗓子,他收回目光,重新戴上了墨镜,“你先忙,我这儿没什么事了。”
“好。”
扶曜下了楼,张大婶拉着他往外走,扶曜说等一下,他还有事交待,于是回头看了眼二楼的客房,冲田妙妙招手,“妙妙,你过来。”
田妙妙晃着马尾辫过去了,“怎么啦?”
“你晚点下班,等我回来,”扶曜想了想,又说:“他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个电话,我马上就回来。”
“啊?”田妙妙一时间没领悟过来,“谁?什么事情?”
扶曜阒然无声地瞧着她。
田妙妙抖一激灵,“我知道了!”
扶曜点头:“填好加班表,不让你白干。”
田妙妙成了扶曜的眼线,忙不迭点头,能看帅哥,又有钱拿,她更高兴了。
张大婶拉着扶曜去自己家,说让扶曜替自己做主,真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她家的鸡三天两头飞到隔壁家的院子里,专门搞破坏,把人家院子祸害得乱七八糟,两家人积怨已久。昨天那只鸡不见了,一找,出现在了隔壁的餐桌上,于是吵了整整一天,差点打起来。
这事儿扶曜跑一趟,也就是出来卖个面子。鸡熟都熟了,半只已经下肚,还能吐出来让它活了不成,最后就是赔钱。碍于张大婶这边也站在道德制高点,这只鸡的价格最后定在市场价的八五折赔。
扶曜拍的板,他处理这种事情特别得心应手了,市井民众的心理掌握得门清。
等事情处理好,张大婶送扶曜出去,她还是心疼自己家的鸡。
扶曜安慰她,也语重心长地说:“张婶,以后把鸡鸭都关好了,再飞过去一次,有理也说不清。”
“是是是,”张大婶叹气,“可惜刚下了一窝的蛋,以后就没有了。”
扶曜听闻脚步一顿,“张大婶,鸡蛋还在吗?”
“在呢!刚收起来,新鲜着呢,锅里煮了一个,你要尝尝吗?本鸡蛋呢,味道跟外面的不一样,全是营养!”
扶曜想着温雾屿,太瘦了,得补补,他说好,“多少钱一斤?我全要了。”
“没定价,也没多少斤的,”张大婶咧嘴笑,“要不一百全拿走?”
扶曜也说好,他最后连那只煮熟的蛋也从锅里捞出来带走了。
第8章 春里美梦
扶曜手里捏着一枚熟鸡蛋,没让热气散光了,又立刻回去了水云湾,他此刻心里没底,是真怕温雾屿再跑一次。
十年前的一晚梦醒后,他找不到人,哪怕再灿烂的烟花也留不下任何痕迹。这一种头皮发麻的错愣感扶曜迄今为止都还记着。
天黑前下起了雨,扶曜跑得急了,沾湿了鞋,他到了水云湾,站在屋檐下整理衣物。衣角湿了一点,他想着要不要先回屋换一套,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温雾屿的声音。
温雾屿没戴墨镜,手里也没有盲杖了,行动自如,就是头发有点乱。他没看见扶曜,只能找田妙妙。
田妙妙学扶曜的腔调说话:“这位先生,怎么啦?需要帮助吗?”
温雾屿神情慵懒,眉目之中带着些许困惑,他抿着唇角想了想,问:“你们扶书记呢?”
“哦,他出去了,”田妙妙说:“你找他有事吗?我叫他回来!”
“不用了,没什么大事。”温雾屿转身要走,又实在有什么难言之隐。
田妙妙这会儿善解人意了,“要不然你先告诉我,等曜哥回来了我再转告他。”
温雾屿一想,也行,他说:“我房间里好像有只猫?”
田妙妙懵了,“猫?”
“对,比拳头稍微大一些,从我脚上蹿过去了,我没太看清,”温雾屿眨眨眼,状态挺松弛的,“小野猫吧,我看房间里靠后山那边的窗户没有关严,大概是从那儿钻进来的——就是不知道现在躲哪里去了,我怕晚上睡不好。”
田妙妙睁大了眼睛,“我们这儿附近没有猫!”
“什么?”
“倒是有老鼠!”
“……”温雾屿嘴角一抽,“你们家老鼠这么大体积?”
“帅哥北方来的吧?我这儿不仅老鼠大,”田妙妙双手并拢比划出一个鸡蛋大的圆,开始吓唬温雾屿,“蟑螂也大!它不仅大,还会往你脸上飞。哦,还有蜘蛛,长得跟螃蟹似的……”
扶曜听不下去了,他觉得温雾屿分分钟会翻脸。
这祖宗目前得安安稳稳地哄妥帖了。
“妙妙!”
田妙妙脖子一缩,立刻噤声。
温雾屿的太阳穴蹦跶得厉害,他面如菜色,目光幽幽地落到扶曜脸上,千难万险地吐出一句话:“这脚不能要了。”
说完了转身就走。
扶曜追上他,呢喃细语地在温雾屿耳边说话,“雾屿,她吓唬你的。”
温雾屿像哑巴吃了黄莲,一嘴苦味,满脑子都是四害物种。他难得端不住云淡风轻的模样,拧着眉看扶曜,显得特别委屈,“阿曜,真是老鼠吗?”
扶曜被温雾屿的模样迷了一下眼睛——他真好看。
温雾屿不知道扶曜婉转流淌的心思,他抬脚要走,又突然晃了下眼睛,踩空了台阶,身体往前一倾。
没摔,被扶曜搂住了。
“小心。”
温雾屿破罐子破摔,抬起手,横在扶曜面前,“我看不见。”
扶曜笑了笑,轻轻握住温雾屿的手腕,“好,我带你走。”
于是温雾屿到漳洲岛的第一天,他多了一位玉树临风的人行盲杖,不仅帅,并且智能。
扶曜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提箱,看着像工具箱。等温雾屿进了房间,他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见扶曜半蹲着往工具箱里拿东西。
温雾屿问:“你在干什么?”
“修门。”
温雾屿:“……”
哦对,那门让扶曜揣坏了。
温雾屿想着那不知道是猫还是老鼠的玩意儿,心里膈应得慌,脚心也发痒,他没多问,直接走进浴室洗脚。
扶曜听见水声了,耳朵轻轻一动,偏头往浴室看,心惊肉跳之余又觉得自己像个登徒子,立刻把目光收了回来。
水声持续时间很短,温雾屿大概都没沾湿双脚,他探头出来,轻悄悄地叫了声:“阿曜。”
扶曜的脊背麻了麻,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问:“怎么了?”
“水龙头好像坏了,水出不来。”
扶曜起身,拎着工具箱又往浴室走,他挺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两句:“水云湾本来没多少人住,资金也不足,所以基础设施维护方面不是很到位。雾屿,见谅啊。”
温雾屿也没想过抱怨,反倒觉得挺有趣,他言笑自若地说,“这个你也能修吗?”
“能修好,问题应该不大的。”扶曜很自然地垂下眼眸,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温雾屿的双脚,脚踝处挂着水珠朝下滴落,所到处掠出隐晦痕迹,衬着精雕玉琢的脚腕骨肉,又带了点情和色。
扶曜有些口干,他问:“你……洗好了吗?”
温雾屿说没有,他光脚走出浴室,把空间留给扶曜,特别不碍事。
房间的门换了新锁,已经能关上了。温雾屿无所事事地晃到门边,随意摸了一手,看不出刻意的痕迹。温雾屿挑眉,想夸赞扶曜修理的手艺不错,笑着回头,却看见扶曜赤 裸的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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