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汀的心情很低落,有点郁闷,他共情能力很强,觉得温老板太可惜了。在这种心情的裹挟下,他格外黏唐林深,不想离开他。
“哥,”路汀牵住唐林深的说:“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唐林深笑着说好。
扶曜退出包间,他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也不打扰唐林深和路汀的腻歪。扶曜手里捏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点着名片,好友请求刚发送,温雾屿的电话就来了。
他好像心有所感,张口就问:“阿曜,心想事成了吗?”
扶曜眉心一跳,不是心虚,他怕温雾屿捣乱,含糊其辞地说:“暂时没有。”
“哦,”温雾屿又说:“那你还打算回来吗?”
“饿了?”
“是啊——”温雾屿拖着长音撒娇了,“饿死我了。”
扶曜有点脱离,说话声音很轻,听上去像讨哄似的,也软,“还有呢?”
“小可爱被人带走了,没人陪我玩儿啊,”温雾屿装得听不懂,“太无聊了。”
“人家两个谈恋爱,你就别凑热闹了,”扶曜轻蹙地笑,他顺着温雾屿地话说:“无聊就睡一觉,睡到晚上我就回来了。”
“哥,”温雾屿轻飘飘地说:“晚上就不无聊了吗?”
这声音冲破耳膜,在扶曜大脑皮层转了一圈,带着刺激的畅享,挑逗多巴胺的分泌,是温雾屿惯用的避重就轻的手段了。
扶曜轻叹一声,“雾屿,我想从你嘴里听句好话怎么这么难呢?”
“我好话说的还少吗?”
“做爱的时候吗?”扶曜笑了笑,不为所动地说:“那个不算。”
这时从远处驶来一辆拖拉机,司机大爷中气十足地冲扶曜打招呼。扶曜点着头往后退了半步,他在漫天黄土的尘埃下,在混着劣质发动机轰鸣的震动声中,听见细微而柔情似水的话,它流淌进血液里,在十年前惊鸿一瞥的瞬间,就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哥,”温雾屿说:“我想你了。”
第47章 看不见吗
扶曜鼻酸眼涩,他有点想哭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温雾屿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回应。
扶曜却说:“我没听见。”
“好话不说第二遍,”温雾屿气笑了,“你爱听不听。”
唐林深牵着路汀的手出来了,他笑着跟扶曜打招呼,“扶书记,忙吗?上班时间到了。”
“我不忙,给你打下手的,”扶曜跟唐林深聊得来,相处方式更像朋友了,“这边我结过账了,你们要不先走?诊所已经有人等着了。”
唐林深明知故问:“你去哪儿?”
饭店老板娘从厨房打包了刚出锅的饭菜拎出来,递给扶曜。扶曜接住了,转头说:“我先回趟水云湾——喂饭。”
唐林深说好。
扶曜的电话一直没挂,温雾屿听着呢,挺愉快的,笑了一声,扶曜也跟着笑,眉眼松弛。
唐林深特别理解扶曜现在的状态。万事繁杂,大家对于精神层面的追求不会过于苛刻,扶曜和温雾屿也是,风雨飘摇下求一方净土,愿所爱之人一生平安顺遂。但他们两人对平安顺遂的理解又不同,一个安于现状,另一个却不甘心如同定时炸弹的现状。
这就是分歧之处了,这种分歧外人不能插手,谁也干涉不了。到最后总有一方需要妥协,这个坎要是能过去,或许可以柳暗花明,过不去,温雾屿大概又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什么时候到?”温雾屿能顺着聊天的话闻到饭菜的香味,他是真饿了。
“马上,我……”扶曜话音未落,从远处跑来一个人,嘴里喊着扶书记,火急火燎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哎哟,”温雾屿有些遗憾地说:“看来是回不来了。”
扶曜也无奈,“我让人把饭给你送过去,你先吃,我这边完事了就回来,好不好?”
温雾屿又把自己闷进被子里了,拖着鼻音说了声好。他又没胃口了,吃不吃得下饭,取决于能不能看见扶曜的脸。
温雾屿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当时褚琛耳提面命地让他去看病,他嫌烦了,可以一走了之。轮到扶曜这里,温雾屿恐怕是走不了了,他的心被牵住了,一条红绳,带着锁,从脚踝开始,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害。
扶曜顶着书记的名头,村里什么破事他都得管,被人喊过去主持公道,其实就是拉架,还不能拉偏架。反正扶曜有经验,情绪相当稳定,就是太耗时间了,一直到晚上八九点才把哭爹喊娘的老头老太太掰扯清楚。
扶曜回家,披星戴月的路,走得有些急了,刚到水云湾门口,天空飘起了下雨,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卧房。
他们房间的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紧了,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来,温雾屿一天没出门了,此时里外都寂静。
扶曜收起了淡定从容的架势,他预感不太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立刻又被浇湿,抬头看,星星和月亮不见了,雨越下越大。
扶曜边走边给温雾屿打电话,没人接,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长翅膀飞。扶曜加快速度,两脚刚踏上台阶,突然听见二楼传来哐当两声响,好像什么东西撞了,动静不小,紧接着又是一阵玻璃瓷器碎裂的声音,在雨夜格外显得渗人,把唐林深也引了出来。
扶曜和他面面相觑。
“操!”扶曜突然意识到什么,遽然蹿了出去。他开门的手不稳,钥匙差点掉落,锁又卡住了,情急之下,扶曜抬脚就踹,那破门摇摇欲坠。
路汀从房间探头,躲在唐林深身后,有些害怕,“哥,怎么了?”
“没事,”唐林深挡着视线没让路汀看见,他笑了笑,回身进屋带上了门,“温老板大概是想扶书记了,他们谈心呢。”
路汀不明所以,还是想看,“这么大动静啊?”
唐林深捧着路汀的脸吻了吻,“乖,别凑热闹,我们回屋看电视。”
路汀听唐林深的话,说好。
扶曜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甚至抽不出空去关紧房门,风一吹,带进来的全是潮湿的雨水。
“雾屿!”扶曜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床铺有点乱,温雾屿的拖鞋随意摆在床下,目光所到之处却空无一人。扶曜的冷汗此起彼伏,他强迫自己冷静,往阳台走了几步,是真怕温雾屿眼瞎心大地摔下去。
可阳台的门紧锁,衬托得空气愈发压抑。
与此同时,有细碎的呜咽声从扶曜身后飘然而来,他惊遽转身,面向浴室方位,想也不想,直接冲了过去。
一推开门,扶曜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样的场面了,像盘根于全身的心里阴影。
温雾屿全身赤 裸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手边是破碎的玻璃杯,从手腕到手掌部位,染满鲜红血液,扎人又刺目。花洒没关,水从上至下地落在瓷砖地板上,混着鲜血,缓慢流淌余温雾屿的周身。清水越来越满,血液的颜色被冲淡,从殷红褪成了淡粉,温雾屿像一朵败落的桃花,美艳动人却毫无生机。
扶曜喉咙干涩,从肺部涌上一股血腥气,混在这氛围的浴室里,居然相得益彰。他喘不上去了,也不敢上前去碰一碰温雾屿。
我的琉璃碎了。扶曜悲悯地想,他这几天经常做噩梦,梦到的就是这种场景,然而梦境照进现实,比惊醒后痛苦千百倍。
扶曜气血翻涌,胸腔产生剧烈疼痛,他抬手捂着,拱起背,抑制不住地咳嗽,竟呕出了一口血。
就在这时,蜷缩在地上的温雾屿轻轻‘嗯’了一声,他抬掌碰了碰额头,又被血淋淋触感弄得嫌恶难捱,看上去太难过了。
扶曜骤然惊醒,他顾不上擦嘴角的血迹,蹲下身,托起温雾屿的后脖颈,把人抱起来一点,轻轻拥入怀里。扶曜不敢太用力,他在心有余悸的恐慌中发不出任何声音。
温雾屿被砸得有点懵,这会儿刚回过一点神,胡乱挥动着手,试图抓住点什么,接着指尖被人拢住,用的劲不大,最后落在某个柔软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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