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不要你的肾了,”温大仁叹气,努力摆出慈爱的模样,“医生说了,我现在这副身体就算有肾源也吃不消手术的,所以你不用这么防着我。”
温雾屿冷眼相待,他不信温大仁说的任何一个字。
温大仁看得出温雾屿是在有意拖延时间,他本来就不屑对温雾屿摆出什么慈父的态度,这会儿耐心用完,说话就狠了,“你不用跟我耍花招,走不走?”
温雾屿腰酸,终于找到手机了,他解锁屏幕,紧急联系人是扶曜。温大仁的打手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恐怕只要一有动作,他新买的手机就会被砸得粉碎。
“如果我不走,你想怎么着?”
“那我也只好让人请你下来了——这儿都是我花钱雇的人,他们听我的,”温大仁精力有限,话说到最后愈发中气不足,“雾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要配合,我保证你全须全尾的回来,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温雾屿依旧不信温大仁的话,他敛眸不语,盘算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这次机会难得,温雾屿想反击了。
温大仁看不透温雾屿心里的弯弯绕绕,他步步紧逼,“我知道你在等人,我再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你不动,他们拖你下来。”
“行,我去,”温雾屿在弱势阶段非常识时务,皮肉之苦能不受就不受,但他也没有那么好拿捏,“你让我打个电话,很快,不用不一分钟。”
温大仁想也不想就拒绝。
温雾屿根本不怵,反手威胁,阴阳怪气地说:“我跟我男朋友说好了一起回家,我得在小区门口等他。他回来要是没看见我,我怕他会报警——爸,你想惹麻烦吗?”
温大仁高高在上的姿态被冷风一吹,瞬息凌乱,他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被拿捏的火冒三丈又只能硬生生忍下去,“打吧,你要敢说一句废话,别怪我不留情面。”
“情面——”温雾屿嗤笑一声,再也懒得搭腔,他从善如流了拨出号码,扶曜很快接通了。
“喂,雾屿,”扶曜问:“你到了?我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天气太冷,别在外面等我。”
温雾屿眼中的光从冷漠变得柔和,不需要任何过渡,语调全是温柔似水的情,“哥,我跟我爸回君悦山庄吃顿饭,晚上可能不回家了,顺便跟老褚说一声,我明天不去上班了——你们别担心。”
扶曜心惊肉跳,“雾屿!”
温雾屿没机会回应了,他手机被抢走,一切看似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温大仁活到现在这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他还不忘在温雾屿面前炫富,“上来坐坐,我新买的车。”
温雾屿轻蹙一笑,说好,他目光又往外侧一瞟,不动声色地眨眨眼,说:“我这辆车,你得赔我。”
温大仁没说话,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用卡,让打手交给温雾屿的司机,“里面的钱可以买一辆新车。”
温雾屿动了动发麻的腿,他不紧不慢地挪,主动坐上了温大仁的车。
辉腾扬长而去。
司机目睹这一切,惊恐且懵逼的咽了口唾沫,他一手捏着信用卡,立刻给褚琛打了个电话。
褚琛那边依旧是热闹的背景音乐,他接电话很快:“喂!怎么了,有事啊!”
司机抖如筛糠地蹦出一句话,“褚总,温温温温总好像被、被绑架了,我我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褚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什么玩意儿?”
与此同时,扶曜的电话打过来了。
褚琛的心狠狠一跳,立刻意识到出事了,他掐断了跟司机的通话,接通了扶曜的来电,“出什么事了,雾屿人呢?”
扶曜出奇冷静,他问:“温大仁在君悦山庄的具体住址是什么?告诉我门牌号。”
“好,我发短信给你,”褚琛顿了顿,问:“扶书记,需要我跟你一起过去吗?”
“不用,”扶曜说:“我自己把他带出来。”
温雾屿跟温大仁并排落座,中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甚至觉得彼此的呼吸都是多余的。温雾屿双目微阖,眉头紧蹙,动不动咳嗽两声,看上去身体抱恙。他这状态在温大仁眼里属于乖乖就范了。
然而温雾屿却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外部环境。
温大仁的花钱雇来的打手在车辆进入君悦山庄就全部消失不见,大概是温大仁觉得人多了张扬,又或者他笃定的认为,以温雾屿现在弱不禁风的样子,掀不出什么大风浪。
温大仁的房产遍布华朝市每个角落,但他钟爱君悦山庄的别墅,因为有算命的说过这里的风水旺他的财,所以几十年不肯挪窝。温雾屿给扶曜打电话时透露的信息也是抓住了温大仁的心里。
不得不说,温雾屿虽然厌恶温大仁,却也是最了解他的一个人。
别墅内灯火通明,早已有人恭候多时。温雾屿线下的车,没进去,站在原地等温大仁。
温大仁被病痛缠身几年,早已瘦得不成人形。刚才没注意,这会儿光线好了,温雾屿乍看一眼,差点没认出他。
太丑了。
温大仁被司机连人带轮椅抬出车外,司机握着轮椅把手要推他进屋,被温大仁阻止了。
温大仁颐指气使地抬手指向温雾屿:“雾屿,过来推我进去,我们一家人,用不着外人的。”
有时候温雾屿觉得温大仁的行为逻辑很奇怪,他总想在外人面前展示出一副不容抗拒的至高父权,并且这种父权只针对温雾屿。他没有任何金钱和精力投入,却想收获无条件的服从。
温雾屿也不惯着温大仁。他从羽绒服的口袋掏出一根折叠形棍条,展开后就是盲杖。他笑吟吟地说:“爸,外人既然拿你的工资,他的工作就不需要我来完成。再说了,大家都是残疾人,谁比谁高贵啊。”
温大仁让温雾屿气得够呛,眼中的厌弃显露无疑,他暂且按下不表,正事要紧。温大仁给别墅里的人打了个电话,门是李秀娟开的。
李秀娟是温大仁的原配,温真宝的亲妈,跟温雾屿关系不大。温雾屿叫过她几年阿姨,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哟,来了啊,进来吧。”李秀娟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她依旧视温雾屿为眼中钉,可如今似乎为了什么事情,不得不忍气吞声。
温雾屿没动,他长了个心眼,充满戒备。
温大仁控制着电动轮椅,独自从斜坡上来了,他在温雾屿身后催促,“雾屿,进去。”
温雾屿回头看了一眼,司机也不见了,他慢慢踱步进入别墅,听见身后嘎达一声,温大仁亲自把门上了锁。
偌大的别墅客厅内,只有缪缪几人在场。温大仁和李秀娟不怀好意的心思藏也不藏了,太明显。
温雾屿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非常淡定给挑了个离门口近的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少了个人吧。”
他话音刚落,温真宝就从二楼下来了,他走路的脚步虚浮,脸上挂着流里流气的笑,趾高气昂地给自己铺垫了一场亮相。
温真宝看见温雾屿,眼里冒出来的都是精光,“哎哟,我天,哥,咱爸真的把你弄过来了啊!牛逼!”
温雾屿懒得搭理温真宝,注意力落在他身后的女人脸上。
这个女人似乎很紧张,掐着自己的手指,一直低着脑袋,她的头发散在脸颊两侧,浑身散发着局促和不安。
温雾屿脸色微变,他开门见山的问:“你们想干什么?”
“雾屿,不是什么大事,”温大仁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势,他也直接:“就是借你个种,给我们家留个后。”
温雾屿:“……”
恶人的劣根性深不见底。
“温真宝不能生孩子了吗,这事儿还需要特地架我回来?”
温真宝听闻此言,有火不能发,恶狠狠地瞪着温雾屿,李秀娟的表情也不怎么愉快。
温大仁扯着嘴角笑了笑,他阴森森地款款而谈:“你弟弟出了些事情,身体暂时以恢复为主,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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