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的一念之差,会决定一个家庭的悲欢离合。
扶善国一直不敢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温雾屿揪皱了衣角,手指越缠越紧,他咽了口沫,艰难开口,“爷爷,他之前家里人的情况、他怎么到的荒山野岭,你问过他吗?”
“问过,”扶善国眉目紧锁,“他不记得了,而且我问多了他反应特别大。他害怕回忆这些事情,真的很抵触。”
扶曜当时年纪太小,也可能受高烧的影响,又或者是某些不知道原因的应激下的本能自我保护。
事情说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扶善国的哀愁却停止不了,他叹气,说:“我大概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就算没病吧,我这个年纪也活不长啦。”
温雾屿语塞,“爷爷——”
“小温,我并不是想逼他找到所谓的根源,”扶善国眼眶红了,“他害怕自己是真的被父母抛弃的人,我想让他走出噩梦。以前他年纪小,心理承受能力弱,我不提。现在阿曜能独当一面了,他也有你了,该有新生。一味的逃避,他到死都会笼罩在心结下,我不忍心。”
温雾屿也不忍心,他忍住酸涩的情绪,带着苦闷的哭腔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第72章 如释重负
温雾屿从扶善国的房间出来,又独自前往后院,他坐了很久,想用寒山冷色的景平复心情,可脑海总是不可抑制的去想象扶曜暗无天日的心路历程,最后竟产生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悲怆。
直到温雾屿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天色也暗了。田妙妙蹑手蹑脚地过来问他吃不吃晚饭,温雾屿眼角带着潮气,人还有点懵,他下意识摇头,说不吃了,等阿曜回来。
田妙妙看得出温雾屿心情不好,她不耍乐子了,也没再多说什么,悄悄退出后院,这回她不跟扶曜通风报信了,摸摸旺财的脑袋让它进去陪着温雾屿。
旺财嘴里叼着玩具,兴高采烈的找温雾屿玩儿。
温雾屿坐得时间久了,腿麻,刚站起身就一阵天旋地转,他把手里的飞盘扔出去了,身体往后倒。旺财撒了欢地追,根本没注意到他。
但温雾屿没机会摔倒在地,总会被扶曜接住。
肢体触碰时,彼此心跳的频率太熟悉了。
温雾屿自我调侃,“哥,你说我这样多来几回,是不是可以去拍偶像剧了?熟能生巧啊。”
扶曜不搭理温雾屿舌灿莲花的嘴,凝视着他迷茫的双目,蹙了蹙眉,问:“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一直都这样,”温雾屿晒笑,“病秧子嘛。”
“雾屿。”
温雾屿还没消化干净扶善国讲的故事,他听见扶曜的声音,鼻子一酸,想哭又得忍着,于是偏头往扶曜怀里蹭,“没什么,就是中午没吃饭,有点晕了。哥,我饿了。”
“别紧张,”扶曜轻轻揉摁温雾屿的后颈,他像个局外人,用稀松平常的语调说:“听完爷爷讲的故事了?还需要我补充点什么吗?”
温雾屿闷声闷气地说不用。
扶曜笑了笑,“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没有特别复杂。你要是觉得难过,难过一会儿就行,好不好?”
温雾屿怔了怔了,问:“什么意思?”
“我已经很顺利的成长了,中途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性格不错,人缘也不错,”扶曜温润而泽地说:“我觉得老天爷对我挺好的,他还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所以幼年时的经历对我来说不值一提。雾屿,你不要胡思乱想,人有时候情感丰富、想象力丰富,容易让自己陷入无边无尽的困苦当中——有什么疑虑你可以直接问我,知道吗?”
不远处的旺财叼住了飞盘,快快乐乐地调头回来,扶曜眼皮子一撩,把狗瞪了回去。旺财看得懂扶曜的指令,狗胆子又怂,耷拉着尾巴坐到后院的出入口,替两人守着门。
可以说悄悄话。
温雾屿有太多想问的了,刚开始怕扶曜抵触,不敢直接说。现在看来,他的心态比自己好。
“哥,”温雾屿开门见山,“你真的没想过找到他们吗?”
他婉转的时候很含蓄,该直白时又大刀阔斧,扶曜愣了片刻,表情从不自然变得坦然,“我想过找他们。”
“那为什么没找。”
“因为我害怕。”
温雾屿又问:“害怕什么?”二传群主速死
扶曜低头,他不想让温雾屿赶到紧张,所以在剖析自己的内心时,语调尽量保持平顺,“我害怕自己真的是被他们遗弃的孩子。我找他们,他们有在找我吗?万一我做出的行动得不到回复,唯一一点期盼石沉大海,我不知道该怎么调和这种失落感,所以不如不行动。”
不是所有的奔赴都是双向的,自作多情是最伤人的付出。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
扶曜点点头,心绪稳定地等温雾屿的下话。
“哥,”温雾屿抬起手,他触摸扶曜的脸,“你做你的事,如果结局真的不尽如人意,有些念想就不必牵挂了,恶人是他们,你能给自己一个交代。可如果事有回应,也是一种不曾意料到的惊喜,算是你给自己,也是给爷爷的礼物——人生路还很长,扔掉一些不必要的包袱,可以走得轻快一些。”
扶曜亲吻温雾屿,“嗯,你说的是。”
温雾屿欢愉一笑,回应着扶曜地吻,又含糊不清地说:“保持平常心,心理负担不要太重。”
扶曜故意问:“怎么保持?”
“爱谁谁,”温雾屿捧住扶曜的脸,眉眼张扬,似乎又回到他十八岁的时候,“老子天下第一牛逼。”
“嗯,老子天下第一!”扶曜失声大笑,笑痛快了,又紧紧抱住温雾屿,心痒难揉地说:“雾屿,我爱你。”
温雾屿笑意盈盈地轻拍扶曜的背,“我知道,我也爱你。”
“我明天出趟岛,”扶曜问:“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好啊,”温雾屿说:“天气冷了,正好买点衣服穿,给爷爷也买点儿。华朝市比这里冷,现在应该下雪了,我们这回过去,能推几个雪人出来。”
“是么,”扶曜的精神松懈了,他没攒住力气,说话又慢又轻,“我从来没见过下雪,南方不下雪。”
“可惜了,”温雾屿笑着说:“宝贝儿,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好。”
扶曜出岛后去了趟派出所,像他这样的寻亲事件,派出所有专门负责的人,所以流程很快,午饭前就弄完了。
民警看扶曜的眼神都带了点痛心疾首的怜悯,他们自己有一套安慰人的说辞:“放宽心,很快就能找到的。”
怎么说呢,简单中又含着很多真诚。
扶曜从派出所出来后瞬间如释重负,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大概是一个自己牵挂又唯恐避之不及的心事,从悬而未决到稳稳落地,没有引发剧烈地震,太阳依旧从东升起的平和。
温雾屿戴着墨镜,他看不清扶曜的表情,一直牵着手,掌心浸得全是潮湿的汗,他说:“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问心无愧就好。”
“嗯,”扶曜不在意结果如何了,眼下比较重要,“我给爷爷打个电话,下午就去医院。”
扶善国没把自己的毛病当回事,可是一检查,居然查出了大问题——肺部有阴影,看着不像好东西。
五线城市的医院和医生没有高超的技术和丰富的经验,他们说归说,也都是模棱两可的答案。想确定,做手术活检最直接。
全身大范围检查做一次就够了,不然太折腾人,扶曜不放心小地方的医院,他要去上级医院。温雾屿跟扶曜默契十足,他们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事情却办得可利索。
扶曜给扶善国办了出院手续,拿了药,又给自己请了半个月的事假。他搀着扶善国走出住院部的大楼,温雾屿就站在门口,他刚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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