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曜说是。
“所以我们都放松一点,都别拘谨了,你妈妈……”陈续话说了一半,意识到眼下的状态可能不适合,噎住了,话音一转,“她很紧张,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善解人意是彼此相处的第一道关卡。
扶曜了然,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也会影响他们,于是调整了一下,嘴角带上了微渺的笑意,他夹了块鱼肉吃,看向龚亚萍,“我很喜欢吃鱼,不过一般不放姜。”
“啊,”龚亚萍眼中闪起光,“那我下次不放了。”
扶曜笑着说好。
这顿饭是块敲门砖,很顺利,都没那么拘谨了。龚亚萍告诉扶曜他准确的出生日期,居然跟扶善国找人算出来的没差几个月。
他三十多了,长辈关心这个年纪晚辈的几个话题,无非都是围绕成家立业展开的。
扶曜简单说了自己的工作情况,看得出来,陈续和龚亚萍特别欣慰。
扶曜自己不喝酒,他给陈续倒酒,倒完了,转头问陈念礼,“你工作了吗?”
“没有,我刚二十,现在大二。”
扶曜特别官方的来了一句,“嗯,好好学习。”
陈念礼眼观鼻鼻观心,他抓住机会,问出了龚亚萍想问又不敢问的事情,“大哥,你结婚了吗?”
扶曜很平和,他微笑着说:“有伴侣了。”
这个回答其实很微妙,陈续和龚亚萍面面相觑,陈念礼则意味深长地看了扶曜一眼,不敢往下问了。
“哪里人呀?”龚亚萍不明所以,“什么样子的?”
“本地人,他特别好,性感也好,”扶曜眼里全是温润的爱意,“长得很好看,我很爱他。”
陈续想了想,问:“他知道你的情况吗?”
“知道。”
“哦……”龚亚萍说:“那、那有机会再一起吃顿饭,把你爷爷也叫上。”
扶曜笑着说好。
外面的天黑透了,该吃的饭也都吃明白了。扶曜向他们坦白自己格格不入的感觉,很直接地拒绝留宿请求,他在此刻很想温雾屿,想抱着他好好睡一觉。
龚亚萍没有再让扶曜为难,临走前,送了他一样东西。
一只玉镯。
“算是祖传的,我妈留给我的,有两个,你一个,小礼一个,”龚亚萍笑起来的样子跟扶曜很像,“他现在还没找对象,暂时不给他了。阿曜,你收着,替我送给你爱人。”
扶曜有些感动,他没推辞,收下了。
今晚又下了一场雪,乌云遮住了月亮,老小区的路灯坏了,周围很暗。扶曜没让他们送,自己出来了,往停车的地方走。
然而走了没多远,扶曜突然看见前方大树下站了一个人。那人体态挺拔,在雪后如青竹淡泊。
扶曜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雾屿?”
“哥?”
扶曜灵魂飘荡,加快脚步,途中被水坑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他走到温雾屿身边,将人紧紧拥入怀里,“你怎么没走?”
天气太冷了,温雾屿不知站了多久,浑身都冷,他怕扶曜生气,现编瞎话,“我想走的,叫车了,没人接单。”
“雾屿,你当我傻吗?”扶曜声音一沉,“说实话。”
温雾屿轻叹一口气,他举手投降,他实话实说:“我担心你。”
扶曜听到了想听的话,笑意收放自如,“我还好。”
“是吗,”温雾屿说:“刚都要摔了。”
扶曜找借口,“今晚没月亮,太暗了,没看清路。”
“没有月亮有我啊,”温雾屿甜言蜜语,“我照着你走路。”
是啊,他身上有光。扶曜心想——
我曾经在烂泥里埋下一颗种子,如今种子开出了月亮的果。那上面有一缕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的月光。
扶曜把自己想得不好意思了,他转移注意力,捧起温雾屿的脸,吻了吻,说:“你怎么能看见我要摔了,今天眼神这么好呢?”
“是啊,”温雾屿说:“一天三次眼药水,效果不错。”
扶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嗯,那回岛前先去趟医院再多配些,省得用完了还得来来回回。”
“嗯?”温雾屿以为自己听错,“我们要回不去了?”
“你说的啊,这件事办完了就回去。现在办好了,”扶曜嘴角上扬,在雪夜温暖如春,“买明天的机票回家好不好?”
温雾屿呆呆地点头,说好。
他们在这里聊的时间久了,没注意附近还有人。陈续他们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
陈念礼故意发出一点声响,把扶曜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温雾屿看见他们,难得窘迫,他下意识想跟扶曜分开,扶曜却不肯,搂着他的腰抱得更紧了。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人,”扶曜顺水推舟,丝毫不隐瞒,“他叫温雾屿,是我的爱人,也是我未来相伴一生的人。”
这走向太突然了,饶是温雾屿也没做好准备。
他想,我该摆出什么表情合适?
陈续和龚亚萍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念礼早看出来了,他以诙谐的方式打破僵局,“哎呦,那个镯子不够大了吧,带得进去吗?妈,你恐怕得去买个新的了。”
温雾屿有点懵,脱口而出地问:“什么镯子?”
扶曜把红布抱起来的镯子拿出来了,“传家宝。”
温雾屿受宠若惊,“给我的?”
之前是,现在不确定,他抬眼看龚亚萍。
龚亚萍眨眨眼,她回神了,立刻点头,说是,送给你的。
温雾屿想收又不敢碰,他的成长过程中缺少女性长辈的关爱,头一次收到这种礼物,差点热烈盈眶。
“谢谢。”
“不用谢,”龚亚萍笑得和蔼,“你怎么没跟阿曜一起上去,我做了好多菜,都没吃完。”
“阿姨,我头一次登门拜访,应该正式一些的。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准备,于理不合。”温雾屿把话说得很漂亮,也很真诚,“等下次,一定陪您好好吃饭。”
“行,”龚亚萍说:“那我可等着啦,下次你们一起来。”
温雾屿答应了。
越来越冷了,温雾屿受不住,扶曜带着他先回去了。
他们互相道了声保重,下次见面,也许会有新的惊喜,带着温雾屿的那份一起。
有些人半路偶遇,也可以成为一家人。
温雾屿想着这些,心里挺高兴,可是乐极生悲,腿麻了,走不动路。他故意要让扶曜心疼,“哥,我腿疼。”
扶曜上前一步,半蹲下来,“来,我背你。”
温雾屿高高兴兴地跳上去,“嗯。”
陈家三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沉默许久,他们既好奇又感慨。
陈念礼问:“爸妈,你们有什么感想吗?”
“什么什么感想,挺好的。”陈续说:“你们只要是在好好走路的,不管怎么走,过什么样的生活,那都是你们的选择,不要抱怨,也不能后悔。这道理你哥知道,你也好好记住了。”
“嗯,记住了,”陈念礼伸手,一边揽一个,又畅想未来,“有哥的感觉真不错,你们说我要是跟人打架,没打赢,他会给我出头吗?”
陈续不搭理儿子没大没小的行为,白眼一翻,“你自己问他去。”
龚亚萍发愁,“这么大人了,别打架了吧。”
…
生活,应该全是欢声笑语。
扶曜这边又带着老弱残踏上了回岛的路,很顺利到达码头,在登船前,温雾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说了十多分钟,直到检票口开始放客。
扶曜看温雾屿脸色不对,问:“雾屿,怎么了?谁的电话。”
“温大仁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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