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藩嘎嘎乱笑,把盒子拆开,五颜六色的娃娃被他挨个拿出来点名:“贝贝,晶晶,欢欢,迎迎,妮妮。北京欢迎你,是吧。”
“藩藩。”贺春景点了点中间巴掌大的火娃,“贝贝晶晶藩藩迎迎妮妮,这样你比较有参与感。”
陈藩大手一挥,把左边的熊猫娃娃拎出来:“景景。”
“要参与也不能把你落下啊,咱俩到哪都在一起。”他说。
贺春景认栽了,他知道自己玩肉麻的根本玩不过陈藩,伸手把两个稍息出列的毛绒玩偶摆回盒子里:“行,咱俩到哪都在一起。”
陈藩很是受用,把这套玩偶摆在大厅博古架正中间,周围一圈几百岁的老东西欲哭无泪,很难想象自己跟这零售价不过八十块的流水线产品居然一个待遇。
贺春景在心里跟这群锅碗瓢盆老祖宗默默道歉,古董诚可贵,但爱情价更高,再说这东西上升一下理念价值就是奥林匹克精神的延续和寄托,换算过来也勉强能算个夏商周的资历,各位若是有灵可切莫见怪啊。
奥运当天家里三个人各抱了一个毛绒娃娃蹲在电视前,吴湘说自己家有个妮妮头饰这样的风筝,她爸爸小时候做给她的,但许多年没有出去放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放得起来。
闲聊时贺春景手机震了震,低头一看,联系人显示一串手机号码,虽然没存联系人姓名,但贺春景知道那是陈玉辉。
他看也没看,直接删掉了短信。
看完开幕式,陈藩的手机也响了,贺春景有点僵硬地看着他到阳台接电话。
接完电话走回来的陈藩脸色不大好,说是楼映雪的电话,丁芳生了个男孩。
贺春景听了有点犯恶心,问他要去看看么。
“陈鲜都没去,我去干什么。”陈藩轻蔑地嗤了一声。
晚上临睡前,贺春景发现自己做记号用的荧光笔不在文具盒里,于是推门去陈藩屋里找。
陈藩正在屋里捣鼓他的新故事板,见贺春景来了,抬头问:“怎么了?”
“找笔。”贺春景言简意赅,轻车熟路地去掏陈藩的书包。
“你说你弄这么麻烦,咱们还像之前那样住一个房间多方便啊,东西都在一起,要什么都好找,你还非要分出去住。”陈藩拄着腮帮子看他。
“没门儿。”
今非昔比,他现在哪里还敢跟陈藩睡同一张床,倒不是怕别的,主要贺春景是怕自己年纪轻轻就要吃上六味地黄丸。
掏包的时候没想到里面还有个挺重的硬匣子,坠得书包差点掉地上。
贺春景手快,一把拽住了书包带,他把那东西举起来看,陈藩也跟着看过来,是之前拿到宿舍去的那个便携式DVD。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么扔在书包里?”
“也没有特别贵重……吧。”
贺春景狠狠剜了一眼口出狂言的富家子,又把屏幕掀起来看有没有磕碰损坏。不料他没留神,手指在按键上碾了一下,这机器放了半个暑假居然还有电,自己运作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呻吟喘息声从机器中倾泻出来,贺春景险些将DVD机脱手甩出去。
他也顾不上什么贵重不贵重了,十分粗暴地啪嚓合上屏幕,结果这跟笔记本电脑自动休眠的模式不一样,敞开屏幕它就敞开了叫,合上屏幕它就合上了叫。
陈藩捂着脸狂笑,贺春景尴尬得快要跳楼,紧走几步到床边把DVD机往陈藩身边一丢,气急败坏:“快关上!待会儿湘姨听见了!”
“应该是之前借给梁辉他们用,他们看片来着,还把这碟子落在机器里了。”陈藩长手一伸,把贺春景带倒在床上,把DVD拿到他面前,“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没看过片儿?”
不问倒还好,这事在贺春景这不能细想。他一想到被摄像机镜头怼着干那事,满脑子阴影山呼海啸地奔涌出来,心脏像是被人摘苹果似的往下一扯,掉进深不见底的枯井中去了。
手指揪紧了被子又放开,贺春景强作事不关己的样子:“我不看,你快把他关上。”
陈藩当他是脸皮薄,见他真的有些恼了,伸手给DVD关了机:“关了关了,你笔找到了吗?”
“没,不找了,用别的代替一下吧。”贺春景摇摇头,后脑勺的头发在床单上蹭出静电,蒲公英似的开花。
“我这有一支,你看能不能用。”陈藩抬手把床面上散落的活页纸都扫开,刨出底下自己的文具盒打开找了起来。
“什么样的?”贺春景坐起来凑过去看。
“伸手,给你。”陈藩像是挑中了一支,示意他接着。
贺春景乖乖伸出手去,却被陈藩握住了手腕朝下一翻。
“这支行吗?”陈藩耍流氓不带打一个磕绊的,满脸诚恳地询问贺春景。
“……滚。”
贺春景起先都没反应过来,一反应过来立马就抽回手,另一只手下意识就冲着陈藩的脸抽过来了。
陈藩早就摸透他这两招,抬手接住巴掌,轻巧闪开的同时把人往前一拽,扑倒在床。
动作之快,当贺春景再回过神,早已经整个身子伏在陈藩身上,两人鼻尖对着鼻尖。
下一秒,凉意顺着贺春景的脊骨慢慢攀上来。
自打两人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就有意无意回避亲密接触这件事。亲吻或是拥抱都还可以,但对于更深一步的肢体接触,他总是心怀恐惧。
他怕自己失控时无意流露出过往的可疑痕迹,他无法向陈藩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无意识地抱头躲闪,无法控制自己在被脱去衣物时痉挛似的颤抖,他更害怕自己在惊惧之中脱口而出陈玉辉的名字。
“……我作文刚写了开头,不回去接上就要把大纲忘了。”
贺春景撑直手臂翻身就要下去,却被陈藩拽住,眼睛眨巴眨巴,无情戳破谎言:“骗人,写作文用什么记号笔。”
“......松开。”
屋里供暖好,他们都穿着棉质的轻薄短裤,彼此间的触感着实太过危险。贺春景不敢再让事情往下发展,在宿舍里好歹还要顾忌着隔壁的老师同学,但这里是陈藩的狗窝,在里面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贺春景又一使劲,翻身滚到一旁的床上,压皱了满床的活页纸。
这次他逃得轻而易举,他知道是陈藩不愿再勉强什么,也因此不敢看对方失落的眼睛。
“我就是,没怎么准备好。”贺春景指甲陷入掌心皮肉里,“太快了,能不能再等等。”
小心翼翼看向陈藩,发现对方表情并没有多不自然,额头上却隐约有青筋在跳。
能看出来他忍得不好受,贺春景心里也不好受。
没办法了,他又凑过去,小麻雀啄谷子似的嘬了嘬陈藩的唇瓣,试图缓和彼此间的气氛。
“也不是不能等,”示好换来陈藩很凶猛地咬他嘴唇,“这些个赊账,我都拿小本记着呢!”
陈藩说可以等他,贺春景却感觉不肯放过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果然,夜里他就做了个很他妈噩的噩梦。
他梦见自己挺着个临盆的肚子去找陈藩,被陈藩一脚踹倒在门外,冷着脸骂他揣了个野种。转身他又看见陈玉辉站在自己背后,他快生了,肚子痛得厉害,只好求陈玉辉送他去医院。结果陈玉辉笑着说这是哪里来的野种,我明明给你吃过药的。
他惊醒的时候感觉自己可能是在尖叫,也可能是没有,梦中的绝望和无助将他死死钉在床上。他想去外面接杯水喝,却发现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和陈藩在一起之后,他很少再梦见陈玉辉,也很少再回想起在出租屋里发生过的那些细节。可今天丁芳生产的消息将他再次拉回到罪孽旋涡之中,提醒他如果不能和陈玉辉彻彻底底一刀两断,那他恐怕永远迈不过去这道坎。
贺春景撑着额头在床上坐了许久,放下手才发现手上沾满了自己的冷汗。
陈玉辉把这当成一桩交易,即使不公平,但究其本源仍是金钱买卖。
那如果把钱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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