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陈藩一本正经,“我小时候还蹲地下研究过怎么把冰刨均匀了。”
“研究明白了吗?”贺春景问。
“没有。”陈藩答。
俩人笑得东倒西歪,乱作一团,橙子味的冰棒汁水飞溅到陈藩的牛仔夹克上,贺春景诶诶诶地叫起来。
“没事,我包里有纸。”陈藩叼着棒冰的塑料皮,拎起旁边的斜挎背包开始翻找,掏出来一包纸巾。
“书别掉出来。”贺春景帮他捞了一把背包,陈鲜送他的那个透明文件袋露了一角在外面,在贺春景心里轻轻刮出一道痒。
陈藩垫着纸巾把衣服上的橙色汁水都捏干净,又抻着衣服看了看别处:“幸亏不是白衣服,没弄上别的地方吧?”
“别的地方没有了。”贺春景心不在焉地跟着看了两眼,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个文件,鲜儿姐送你的,到底是什么啊?”
说起这个,陈藩脸上的笑意竟略微收敛了。贺春景见他这样,感觉有点尴尬,别别扭扭转过头去:“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就是好奇。”
“她拿我的作品,借她朋友的身份投递了几个国内的电影短片赛事。”陈藩低头拨弄两下背包侧边的文件夹,“你们结账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没拿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奖,但是有一封First评委的鼓励信。”
他笑了笑:“写得还挺感人的,我打算毕业之后上了大学,正儿八经再筹备一个片子,投一投。”
“为什么要借别人的身份?”贺春景问。
“……因为所以,科学道理。”陈藩开始打岔。
贺春景无语,捅了他一胳膊:“臭贫。”
“现在没成年嘛,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等以后成年了就好了,我以后开一家自己的工作室,不干别的,就做电影。”陈藩忽然又笑起来,眼睛亮闪闪的。
贺春景吃了一惊:“你确定?人家都说富二代只要不创业,就能一直当富二代,一旦开始创业,搞不好就变成贫一代了。”
“乱七八糟,你这都听谁说的。”陈藩把脏纸巾丢到贺春景头上,笑骂道,“我是开工作室,不是开娱乐场!”
贺春景手忙脚乱接住纸团,扔进长椅旁边的垃圾桶:“好好好,我胡说的。”
“算了,也不全是胡说。”陈藩叹了一声,“可我还是要做。”
他的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黑夜人潮中某个混沌的点。
陈藩脸上忽然带了点狠厉的决绝,他交叉着的十指用力握了握:“我不想一辈子做个只会吃喝玩乐,永远出不了头的废物。到时候再没有人能拘着我管着我,咱们走着瞧。”
贺春景似懂非懂,他不知道谁能把无法无天的陈大少爷压得出不了头,但他能看出陈藩此时心绪激荡,于是悄悄伸手覆盖在陈藩的手上,安慰地捏了捏。
陈藩骤然回神,先是看了看贺春景的手,随后松开交握的十指,把贺春景带着凉意的手拢在了掌心。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怎么样,还想再玩一会儿吗?” 陈藩的腕表显示已经快要九点半了。
“嗯,我想再最后试一把,看我能不能滑出今天晚上第一步。” 贺春景点点头,吸溜溜把棒棒冰融化出的最后那点汁水都吸走,透明塑料皮丢进垃圾桶里。
他扶着陈藩的胳膊站起来,想要再试试能不能不依靠外力,成功滑一次。
“我觉得你在这的话我太依赖你了,这就跟学自行车似的,不能怕摔,得自己来。”贺春景琢磨了一番,指着五米开外的一处栏杆,“你在那等我,我自己过去。”
“好。”陈藩捏了捏他的手掌,“屈膝,弯腰,重心放低,不要慌。”
“嗯。”贺春景抿着嘴看了看他。
陈藩滑过去站定,朝贺春景张开双臂:“来吧!”
暖黄色灯光拨开夜的一角,朦胧映照出修长挺拔的少年身形。陈藩顶着一头被夜风吹乱了的头发,毛茸茸像只小熊。但他笑得远比小熊要可爱许多,青春活泼,张狂肆意,无所畏惧地站在那里,等待贺春景奔向他。
贺春景咬了咬牙,单手扶着护栏调整了一个弯腰屈膝的姿势,狠下心一松手,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像初航的船,晃晃悠悠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
“加油!”陈藩双手握成筒,朝他喊。
贺春景一开始掌握不好平衡,但他发现自己一旦拿出那股豁出去的架势,就好像命运也为他让步了,居然在左右摇摆了几下之后,他奇迹般地站稳了。
这给了贺春景很大信心,他再卯着劲一蹬地,平平稳稳地滑出去了一大截,几乎忘了前面还有陈藩在等着他。
待他想起来去看陈藩的时候,抬头却发现陈藩就在他几步远的地方,笑吟吟地配合他的速度倒着向后滑。
“你看到了吗!”贺春景张牙舞爪地往前倒腾,兴奋极了。
“看到了!”陈藩的手还虚虚悬在空中,随时预备着万一贺春景没站稳,好在第一时间把他接住。
可贺春景滑得很稳,几乎滑过了场地的一整条长边。直到陈藩的后背抵在拐角围栏上,贺春景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两人彼此抱了个满怀。
夜风寂静,两个人的胸膛贴在一起,错觉心脏跳出了共振。
对视良久,陈藩俯下身,轻轻在贺春景耳边说——
“抓住你了。”
贺春景昂着头看陈藩,看他泛着笑意的嘴唇,看陈藩又高又窄的鼻子,看他一双天生星子般流光的眼睛,也看他镀了金边的头发丝。
路灯在陈藩后脑勺悬着,像是给他镶了件大光相。
贺春景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小声喃喃出一句:“你是菩萨派来救我的罢。”
不然怎么一遇见陈藩,自己的生活就哪儿哪儿都变得好起来了呢。
陈藩没听清,问他:“说什么?”
贺春景直起腰,把自己从陈藩怀里剥出来:“没什么。”
陈藩忽然语气带了点惊奇的问他:“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
贺春景左右看看,除了陈藩没有别的参照物了,只好比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贺春景现在额头能压在陈藩下巴上了。
“我记着刚认识你的那会儿,你才到我肩膀。”陈藩扳着他的肩膀,前后看了看,“感觉身上也有点肉了,你这是营养跟上了,终于开始好好发育了。”
“咱们学校营养餐配得好,我早晚有一天撵上你!”贺春景龇着一口小白牙朝他笑,壮志雄心的。
“好大的口气!”陈藩戳戳他脑袋,而后一偏身子,游鱼似的滑出老远,“我等着你赶英超美!”
贺春景大笑,跌跌撞撞跟上去:“你就给我等着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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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大家!!!
第42章 残酷月光
租旱冰鞋的钱是贺春景抢着付的,为此,陈藩坚持打车把他送回出租屋楼下。
夜里十点半,马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半轮月亮模模糊糊印在天上,像个被水滴晕染开的邮戳。贺春景记得小时候母亲告诉他,这是明日有大风雨的天象。
“再晚就不好打车了,你家远,赶快回去吧。”入夜的气温降下来,贺春景缩着脖子打了个冷颤。
“来都来了,都不请我去你被窝里挤挤的吗?”陈藩老母鸡展翅似的展开衣襟,把贺春景搂进怀里。
“不是我说怎么什么事儿到你这都被描述得……”贺春景万分嫌弃地想要往外挣,又被陈藩一个用力拉回去撞到怀里,“你松开我!”
“不松,这样暖和。”陈藩开始耍赖。
这一点无法反驳,贺春景被困在陈藩的胳膊弯里,对方的体温源源不断传递过来,暖融融的叫人还真是不太想离开。他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就再留他睡一晚吧,结果无意间抬头朝楼上瞥了一眼,发现自己家的灯居然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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