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藩,”贺春景小声呢喃,“哭过就好了。”
把一切都发泄出来,别再把一切情绪都掩盖在轻佻的,漫不经心的外壳之下了。
陈藩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仿佛溺水的人抓住身旁最后一截浮木。
贺春景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在怕什么,于是把他抱得更紧,紧到自己都有点喘不上气,肋骨压在陈藩的肋骨上硌得生疼。
“而且我还在呢,还有我陪着你。”贺春景吻了吻他的耳朵,“以后再没有人拘着你了,你自由了,陈藩,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你的人生变好了,陈藩,你会更好的,我保证。”
两人就这么挤作一团,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头顶的玻璃吊灯璀璨夺目,从深夜一直亮到黎明,又被凶猛涌进屋里的白金色阳光吞没掉。
贺春景是率先醒过来的那个,可还未等他歪过脑袋去看陈藩醒了没有,尖利的手机铃声就炸响在耳旁。
来电的是YUKI,说陈鲜忽然联系不上了。
陈藩被电话吵醒,窝在沙发里挠挠鸡窝头,接电话问怎么回事,YUKI支支吾吾表示就是联系不上人,问陈藩贺春景知不知道她的行踪。
贺春景一听就猜到是俩人搞对象的事被陈鲜家里发现了,眼下正棒打鸳鸯中。YUKI又怕刺激到陈藩,不敢把实话全说出来。
他趁着陈藩讲电话的功夫,强忍着头痛爬起来,从外套里翻找出自己的手机查看消息。
昨晚他迷迷糊糊听见衣服堆里的手机响了两声,应该是短信。
果不其然,贺春景按亮手机屏幕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来自陈玉辉的信息。他要见他。
贺春景抬眼看了下还在沙发里放空的陈藩,指了指楼梯的方向,陈藩抬了抬手,意思是让他先上去洗漱。
两人昨晚情绪都有点失控,酒醒之后想起来丢人了。
贺春景决定给陈藩一点面子,给他留出个整理思绪的空间。于是拖着在沙发上蜷了一宿,眼下正在发麻的小腿,坚持着一瘸一拐走上楼。
洗漱没花他多长时间,侧耳听了一下,陈藩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贺春景面对着浴室的墙壁,牙齿在下唇上啮下一块死皮,很痛,也有些痒,他含着一嘴血腥味给陈玉辉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陈玉辉常年看早读,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贺春景没出声,静静地等待对方说话。
“明天下午三点左右,我希望在家看到你。”
陈玉辉似乎早就料到了贺春景会联系自己,他以一种十分自如的口吻吩咐道。
“带着昨天葬礼上穿的那身衣服,穿上它等着我。”陈玉辉在电话那头像是梦呓般说着,“昨天我看到你穿着那身黑色丧服,站在陈藩身边的时候,那画面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唔。”
他极为享受的闷哼一声,浅笑了出来,不难猜测他此刻正在干什么。
带着电流噪音的笑声擦过耳膜,贺春景的头更痛了,他闭着眼睛用额头使劲抵住浴室墙壁,深呼了一口气。
“陈鲜在哪。”贺春景低声问。
陈玉辉并不理会他,时急时缓的吐息喷在话筒上,隐约的湿润而滑腻的水声传过来。
“陈藩在我身边,我开的公放。”
果然对面的人呼吸滞了一秒。
“怎么,用不用让他给你说说听后感?”贺春景嘲讽地问。
半晌,陈玉辉带着责备意味的声音响起来:“坏孩子。”
“我再问一次,陈鲜在哪。”
“她犯了点小错误,丁芳说带她回姥姥家待一阵子,省得假期没心思复习,跟那个姓楼的小姑娘到处乱跑。”
“……有事用她的时候,让她跑前跑后,奔波打点赵阿姨;用不上她的时候,你就把人扔到一边?”贺春景指甲紧紧抠着瓷砖缝,“你明知道她和她妈妈相处是什么状态,她开学就要高考了——”
陈玉辉在电话那头毫无预兆的笑了。
“你还真关心她。”男人慵懒地长长喘气,不紧不慢地说,“我经常会想,是不是我们家的基因有什么问题,怎么一家人就挑不出来一个正常的。”
贺春景暗自握紧了拳头:“不,不正常的只有你。”
陈玉辉笑声更大了,那种神经质的,断断续续的笑,让人完全听不出来这是那个在学生面前端庄持重,温柔儒雅的完美教师。
“明天下午三点,我要看到你,贺春景。”陈玉辉又重申了一次。
“我永远,永远,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陈老师。”贺春景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发现镜中人的眼神里盛满了嫌恶。
陈玉辉却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往常那种柔润的嗓音:“如果我说,这关系到陈藩对陈玉泽遗产的继承呢?”
“……什么?”贺春景大脑直接空白了一下。
“你也知道,陈藩要等到明年,哦不,今年的秋天才满十八岁。赵素丹又是民事限制行为能力人,所以目前这份遗产暂时在我手上,以及它的分配,我也有很大的干涉权限。”
“陈玉辉!”贺春景用尽所有理智才把声音压低,没让自己爆发出来,“你用你亲哥哥的遗产、你亲侄子的继承权,来要挟你的……你的学生跟你上床?!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说呢?”陈玉辉轻快地反问。
“……”
他确实不怕遭报应,不然也不会有那本《衔水瓶者》。
贺春景感觉自己想吐,不知道是昨晚喝酒伤了肠胃,还是陈玉辉的话太让他感到不适。他仰起头看着明黄色的浴室灯,伸手压了压胸口,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出口——
“陈玉辉,我不会如你所愿。”
贺春景说的认真极了。
“我相信,陈藩也不会希望自己继承来的遗产上,沾着让人恶心的脏东西。”
说罢,贺春景半秒钟也没有犹豫,直接挂断了电话,而后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下楼之后,贺春景把陈鲜被丁芳带走的消息传给陈藩和YUKI,二人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那也不至于连手机都没收了呀,真是急死人了。”YUKI在那边唉声叹气。
“她妈就那样,你甭担心了。”陈藩不想和她多说,“没啥事我挂了。”
“行,那你们要是联系到她,可记得叫她找我啊。”YUKI补充道。
“嗯。”
撂下电话,陈藩满脸嫌弃地把手机丢在一旁:“她怎么跟谁都黏黏糊糊的。”
“你还说人家。”贺春景把昨天吃完了没收拾的碗盘碟子放进水槽里,回身看了一眼陈藩,“也不知道谁昨天把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也黏黏糊糊的。”
陈藩跳起来一个箭步挂到贺春景身上,勒着他的脖子威逼:“给我忘了!”
“忘不了!”贺春景扳着他的胳膊,费劲地伸手去戳他肋骨,“那鼻涕镌刻在我衣领上!”
陈藩往后使劲,膝盖顶着贺春景腿弯,把贺春景摆弄了个屁股悬空的姿势:“说你忘了!”
“行行行我忘了我忘了,我断片了失忆了!”贺春景被迫晃晃悠悠吊在陈藩手上,不得不向黑恶势力屈服。
陈藩这才把他重新拎起来。
贺春景以为这就算完了,刚转过身要继续收拾碗筷,哪想到陈藩在后面虚虚环抱着他,两手拽着他衣角就往上掀。
“干什么啊?!”贺春景猝不及防半个上身都裸露出来,吓得不轻。
他手上刚搓了洗洁精的泡泡,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往陈藩脸上怼:“松手!松手!”
陈藩灵巧地躲他,手上却没有停下,直到把贺春景这件套头上衣全部剥下来,还替他擦了擦手上的泡沫。
“不是镌刻上鼻涕了吗,我给你洗了。”
“那我穿什么!”贺春景屈起膝盖要踢他。
陈藩把自己的长睡袍脱下来,把贺春景包春饼似的卷严实了:“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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