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路狂奔,这会儿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出来。陈藩撅着屁股靠在墙上,手撑着大腿,忽然憋不住笑起来。贺春景莫名其妙,喘了一阵,也忍不住被逗得笑起来。
“呼……呼……你,你笑什么?”贺春景很久没有过这么剧烈的运动,喘了半天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个好学生呢!”陈藩眼泪都笑出来了,用手指头揩了揩眼角,“看着挺老实一人,怎么想出的招儿这么损啊!”
“还好学生,以前是,现在早都不是了。”
贺春景跟着乐,伸手去打他,陈藩躲也不躲,俩人笑作一团。
“嘶!”陈藩乐着乐着,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贺春景见他脸色不对,也顾不上笑了,凑过去看陈藩的手。
只见被烫得红肿的右手无名指根上,被戳破了一个指甲印,正顺着弯月似的伤痕往外流组织液。这个位置的伤痕靠陈藩自己是不能造成的,大概是两人闹的时候,贺春景指甲不小心戳上去了。
“对不起啊,你这个尽快回去处理处理吧!”贺春景一下子紧张起来,还给他吹了两下,“该不会留疤吧?”
“一会儿去药店买个烫伤膏,没事。”陈藩张开手,又攥拳,反复试了几次,“走,咱们回去。”
贺春景陪他去药店买了烫伤膏和纱布,又小心翼翼在药店水房里把陈藩这只麻辣烫味儿的手处理干净。
“闻着还挺香。”贺春景发表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点评。
“下次请你。”陈藩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把手机掏出来啪地一推:“留个电话,方便约。”
贺春景摇摇头:“我不用手机。”
“那没事,你想找我了,就到河边发个漂流瓶。”陈藩有的是办法。
“我到河边放两桶鱼,到时候你捞上来一剖肚子——”贺春景白了他一眼。
“陈胜兴,吴广王。”陈藩一个字都不让他落地。
俩人一齐笑起来。
贺春景把纱布缠好了打个结,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他们干嘛见着你就茬架啊,有仇?”
“嗯,”陈藩左右看了看手上的蝴蝶结,十分满意,“一个初中的,以前关系好一起混,后来分开了。”
“怎么呢?”贺春景茫然。
“我缺德呗。”陈藩龇牙一乐,“说好一起不学习,我却偷偷考第一。”
“你还能考第一?”贺春景吃了一惊。
“啧,第一在这是个虚词,反正就那意思。”刚解释完陈藩就反应过来不对了,“不是,我怎么就不能考第……”
“那是怪缺德的。”贺春景当即岔开话题。
“去!”陈藩轰他,“手抓饼吐出来还我!”
“你真别说,这么一折腾,我现在还真能还你,”贺春景揉了揉肚子,感受了一下,“你要吗?”
陈藩推了他一把,笑着骂他玩恶心的。
人都说不打不相识,原来一起挨打之后合伙打别人也能凑合相识,贺春景心想,出来之前俩人还怪生分的了,现在倒是热络起来。
“走吧,回去了。”陈藩起身往药店门口走,贺春景拎着装了药膏的塑料袋跟上去。
好在药店离学校不远,俩人可算是在放学之前进了校门。
刚一迈进学校大门,陈藩就用那只好手一拍脑门,叭的一声脆响。
“怎么了?”贺春景吓了一跳。
“我后来买的那杯奶茶!钱都付了,被他们一搅合,忘了拿了!”陈藩咬牙切齿地说。
第6章 遮不住
“笃、笃。”
“请进。”
一回生二回熟,贺春景摸到高二年级办公室的时候,是个陌生的女老师应的门。
“老师好,我找陈老师。”
虽然已经离开学校快一年了,贺春景还是条件反射的倾身行了个礼。
坐在门口的女老师正在收拾东西,看来是预备下班了。
“陈老师,你学生。”她转过脸去喊了一声,“我先走了,别忘关灯啊。”
“嗯。”陈玉辉正在里面批改作业,闻言抬头应了一声,见贺春景一个人开门进来,还怔了一下。
“陈藩呢?”
“他说有事,先回教室了。”贺春景没敢说陈藩打架受伤怕被你看见,先溜了。
陈玉辉也知道贺春景帮着陈藩扯淡,放下手里的红油笔,笑了一声:“他能有什么事,八成又闯祸了,不敢来办公室见我。”
贺春景心虚一笑。
“过来吧,”陈玉辉朝他招招手,“陈藩也和你提过了吧,我有事情找你。”
贺春景嗯了一声,乖乖走过去。
陈玉辉从抽屉下面拿出叠成整整齐齐一个小方块的衬衫,交给贺春景:“这是那天陈藩弄脏的衣服,洗好了还给你。”
“谢谢陈老师。”贺春景接过来,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啊了一声,“我,我忘了把你的衣服给带过来了!”
“你留着也不打紧,就当是我替陈藩赔礼的,等你长大了再穿。”陈玉辉笑了笑,似乎是批作业批得累了,他把金丝边框的眼镜摘下来随手放在桌上,两根指头捏了捏睛明穴。
贺春景忽然发现他摘了眼镜之后露出来的原本面貌和陈藩,不,应该是陈藩和他长得相似极了。贺春景看着眼前的人,就好像看到了陈藩将来的模样似的,不禁在心中咋舌:不愧是亲叔侄,家族血缘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只不过陈藩身上是一股蓬勃的少年气,目如晨星,盯着人的时候总是炯炯的;而陈玉辉乍一看神情平和,眼角细纹里却藏着几分锐利,瞧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审视的感觉。
“我还有些别的事要问你,你坐。”他示意贺春景坐在身边的木凳子上。
贺春景有点忐忑,蹭到椅子边上依言坐下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办公室窗子外面立着一排四层楼高的大杨树,夜风一吹,唰啦啦地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虽然没有在念书了,但还是很想回归校园的吧?毕竟一般人想选择兼职打零工,一般都会去从事一些体力劳动,没听说过给学生代写作业的。”陈玉辉语气温和。
贺春景窘迫极了,坐在板凳上低着头,手指都绞在一起。
“不用有什么压力,我没有别的意思。”陈玉辉也不逼问他,兀自往下说。
“我和你们这些孩子也打了十数年的交道,对于你们这些少年人,心里总是带着几分爱惜的。渴求知识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只要你愿意,我想,我可以帮助你。”
贺春景猛地抬头,神色中带着十成十的不敢置信。
他几乎要以为杨树叶子被风擦出来的声音太大,大到盖过了陈玉辉的声音,让自己错听了些什么。
但下一刻,贺春景就看到眼前的人从抽屉里拿出一整套教科书,每一本都是被人翻卷了边的,应该是被使用者无数次翻阅过。
“前几届我带的学生里,有的毕了业,想要给我留下些纪念品,又不知道该送些什么的,我就让他们把自己笔记做得最好的课本留下来了,想着以后有机会,能给学弟学妹们打个样。”
陈玉辉把那一摞课本往前推了推:“这不,现在就用上了,你拿去看看吧,虽然没有老师讲解,但里面有很详细的笔记。“贺春景张着嘴巴,看了看教科书,又看了看陈玉辉。
“给,给我的?”贺春景结结巴巴。
“嗯,不过我带的一般都是理科班,像政治、历史书上的笔记可能就少了点。”陈玉辉屈起手指,敲了敲那一摞课本,“你文科好还是理科好?”
“我也不知道,历史、化学我都觉得挺有意思的,不偏科。”贺春景犹豫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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