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勒得不轻,要不是已经溜达了一阵子,他非把胃里那点奶油蛋糕翻出来不可。
他伸手去掰陈藩的胳膊:“你干什么,勒死我了,再不松手吐你头上了!”
陈藩力道放轻了些,整张脸还是埋在贺春景肚皮上,还得寸进尺地左右蹭了蹭。
“你,你这是干嘛啊,”贺春景两条胳膊被陈藩捆柴火似的捆着,好不容易挣脱了左手去扒拉陈藩的大脑门,“你怎么,你哭了啊?这么感动的吗?”
陈藩埋着头不动,死活不给他看脸。
贺春景在做出这个猜想之后忍不住傻笑起来,连着扒拉了几下陈藩的脸:“真哭了啊?快给我看看!”
“没有!”陈藩把脸埋在贺春景肚皮上,噗嗤笑出来,“我发现你学缺德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你者缺德,”贺春景感觉到热气喷在自己身上,担心道,“你别把鼻涕擦我身上啊。”
“你还敢嫌弃上我了……”陈藩把脸抬起来,眼圈有点红,但没掉眼泪,“没哭,就是有点冷,抱一会儿。”
说着,他松开贺春景的腰,从花坛上站起来蹦跶了两下。
“我先给你背着吧。”贺春景伸手要去拿那几本书,陈藩却用胳膊给他挡开了,拉开自己的斜挎包,一股脑塞进去。
“给我了就是我的了。”他拉起贺春景的手,“走。”
“去哪啊?”贺春景茫然道。
“坐在这干吹风吹得全身冰凉,带你去个热乎地方。”陈藩笑起来,拉着贺春景朝前跑,两人的手紧紧扣着,手心滚烫。
所谓热乎地方,就是从夜市穿出去之后,隔条马路的中心广场。
广场是个四四方方的形状,南北两侧各有一所学校,实验一小和松大附中。
这地方白天静悄悄的,周围除了定时定点的上下课间操铃之外,基本没什么声响。可一到了晚上,周围居民楼、宿舍区、职工家属院的男女老少全都涌向中心广场,共赴一场大杂拌的盛会。
人们到了广场里自行分流,左一枝流向蹦擦擦跳舞的,右一拨加入现场伴奏演唱的;上到大爷大妈吹拉弹唱,下到少男少女花式跳绳,三步一放哨,五步一扎营,各家各派大显神通。
岂止是热乎,沸反盈天都快开了锅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啊?”贺春景抓着自己肩上的书包带,一步不落地跟在陈藩后面。
周围人太多,时不时就有几条胳膊大腿从斜里伸出来拦住去路。贺春景淹没在人群里,抻着脖子也看不到前面是通往哪的路,只能陈藩走一步他跟着走一步。
“到了。”
陈藩忽然停下了。
贺春景费力地挤出人群,发现眼前是个四方方光溜溜的水泥操场,四面围着铁栅栏,栅栏上高高挂着一圈小灯泡,把整个场子照得亮堂堂的。场地里十几个年轻男女踩着旱冰鞋飞驰,而贺春景刚刚钻出来的那个人堆,就是正在围观旱冰场的好奇群众。
“旱冰场?”贺春景惊呆了,凑近了铁栏杆,整个人扒在上面看。
“玩过吗?”陈藩低头问他。
“没有,你会?”贺春景回过头兴奋地看陈藩。
陈藩切了一声,把滑落到肩膀处的夹克领子往起一带,姿态相当拽:“走,藩哥今天带你飞。”
十五分钟后,无情的现实把陈藩打了个措手不及。事实证明飞与不飞的选择权并不在陈藩手里,只要贺春景愿意,两个人就都只能当一晚上的折翼的天使。
“你不是东北人吗,东北人不会滑冰?”陈藩举着胳膊给贺春景当把杆,陪他在墙角慢慢挪腾。
“谁规定东北人就得会滑冰啊,”贺春景鼻尖都冒汗了,这会儿他穿着全套的护膝护肘,以厘米为单位屈膝往前蹭着走,“那北京人都会烤鸭吗……你等等,你等等,再慢点。”
“……北京人都会直立行走,还能使用天然火和石器。”陈藩跟着他往前蹭,小臂都被抓得发麻了,“咱们现在都跟静止没啥区别了。”
贺春景抬头瞪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这一眼不瞪还好,一瞪眼睛分神了,脚底下八个轮子齐齐朝前滚,他惊呼一声,抓着陈藩的胳膊,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就要躺倒过去。陈藩反应及时,另一只手拦腰这么一抱,以一个及其罗曼蒂克青春偶像剧的姿势把贺春景给接住了。
贺春景整个人都蒙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仰面躺倒在陈藩臂弯里,屁股后面杠着陈藩的膝盖,陈藩的脸就悬在眼前三五厘米的地方。
他的眼睛像轮黑月亮。
身后有看热闹的人吹起口哨来:“哥们儿,背背山啊?”
陈藩也不回头看说话的人是谁,忍着笑意回了一句:“我还背背佳呢!”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
贺春景蹬着脚慌忙起身,但脚下的旱冰鞋不听使唤,猫和老鼠里演过杰瑞脚踩热黄油,眼下杰瑞啥样他啥样。
“别动了。”陈藩忽然在他耳边低声说,“再乱动我可抱不住你了。”
贺春景立马停了动作,抓救命稻草似的攀着他,整个人挂在陈藩身上。
陈藩借着站起来的力气手上一使劲,把贺春景重新拎起来戳在地上:“站好。”
贺春景站不好,刚才要是没有陈藩接着他,他就后脑勺着地指不定摔成什么样呢。于是他不撒手,吊在陈藩身上不动弹:“我走不了了。”
陈藩看他从耳朵尖一直红到脖子跟,低着头没脸见人,绷不住笑:“怎么叫走不了了?”
“我弄不了这个,你把鞋给我脱了吧。”贺春景闷闷道。
“刚才你非要选直排轮,说绑带的双排轮不好看,”陈藩笑得肩膀发抖,“现在好了,哪有滑到一半脱鞋逃跑的,你准备光脚跑回去?”
“那你说怎么办!”贺春景恼羞成怒,瞪着眼睛抬头看陈藩,“再说了直排轮就是看着更帅啊,更像冰刀!”
他本就长得圆鼻子圆眼的,刘海毛茸茸盖在额头上,现在害臊了,眼睛滴溜溜睁得老大,颧骨飞起两朵霞,嘴巴咬成水淋淋的红色。
陈藩瞧他像个草莓冰激淋,想也没想,低头啃了一口。
吻落在贺春景眉心,吓得他一闭眼,反应过来又赶快睁开,咬牙切齿:“陈藩!”
“在呢。”陈藩腆着脸应了一声。
“你这叫乘人之危!”
贺春景把他一推就要吭哧吭哧自己走,结果脚下一滑,又跌回陈藩怀里,脸都丢尽了。
身后刚刚说他们背背山的人又吹了声长长的口哨,一群围着障碍练葫芦步的小姑娘也停下来跟着起哄。
陈藩笑得比谁都大声,笑够了朝围观的男男女女摆手:“给个面子吧各位,我弟弟,真是小孩,第一次滑,给他气着了以后没人陪我来了!”
“我陪你啊!”一个带了大圆耳环的卷发姑娘调笑道。
“那旁边的大哥非把我从这抡出去不可。”陈藩指了指姑娘身旁的高个子青年。
大家伙又是一阵哄笑,注意力逐渐转移到那对男女身上去了。
陈藩陪着贺春景在栏杆旁边吹了两分钟的风,贺春景这才缓过劲儿来。他看着相隔了半个场地的休息区,问:“咱们怎么回去啊?”
陈藩沉吟片刻:“要不你蹲在我身后,拽着我的手,我拉着你走?”
“狗拉爬犁啊?”贺春景挺惊讶他还能做出这种牺牲,“能行吗?”
“什么叫狗拉爬犁!”陈藩敲他脑袋,吓唬他转身要走,“干脆把你放这放一宿得了。”
“别别别,现在是要么你狗拉爬犁,要么我狗吃屎,反正咱们俩之间得有一个是狗。你是狗精,本职工作,不亏什么。”贺春景拽着陈藩的夹克衫,不让他走。
陈藩被他气乐了:“怎么这事儿还记着。”
“可忘不了。”贺春景做了个臣惶恐的表情,“启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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