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妈没说你今年回来啊?”曹茁茁犹豫了一下,问道。
“哦,我朋友说想来看雪,也不方便直接让他住家里,我们在外面定的旅店。”贺春景指了指陈藩,“改天我可能去看一眼房子,看完就走,不耽误你们过年。”
曹茁茁像是松了一口气,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我寻思啥事儿呢,神神叨叨的。”他跺了跺脚,弯腰看了看滚了一地的包子,“刚出来看见你,给我吓我一跳,我妈让我买的包子都摔出去了。”
一边说,他一边拎起贺春景的袖子往粥铺里拽:“正好你来了,帮我买点回去交差,我身上没钱了。”
“等会儿,”贺春景挣了一下,指着地上塑料袋里还干净着的包子,“袋子里还有几……”
“诶呀都掉地上了,不要了!”曹茁茁长得壮实,用力一拉就把贺春景拽走了。
贺春景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眼看要摔倒,忽然背上一紧,朝下摔的趋势被陈藩截住,往后一拽,靠回到陈藩怀里。
曹茁茁手上一空,往后看过来。
“地太滑了,”陈藩做出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牢牢把贺春景箍在怀里,“你先进去,我扶着他。”
“酸菜二斤,芹菜二斤,纯肉二斤来了!一桌一碟小菜,你们在大厅自己盛啊!”
上菜的是个烫了满脑袋小卷的大娘,操着地道土话,身前围了块几乎看不出颜色的防水围裙,一走路哗哗往下掉白面粉。
曹茁茁一听上菜,端着个冒尖儿的咸菜碟子就回来了,啪嗒往玻璃桌板上一放,自己跟着坐下。
“醋给我。”曹茁茁朝贺春景抬了抬手。
贺春景正在搓方便筷子的毛刺,闻言伸手拿过桌边的醋瓶,递过去。
“酱油。”曹茁茁又说。
贺春景再把酱油递过去。
曹茁茁又要开口,却听得陈藩出言打断了。
“要辣椒油吗?”
这话却不是问曹茁茁的,陈藩用纸巾垫着手,捏起辣椒油罐子里黏糊糊的小料勺,看向贺春景。
贺春景摇摇头,陈藩便把那一勺辣椒油抖到了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
而后他将那柄小料勺放回罐子里去,用纸巾垫着罐子,朝曹茁茁推了一推。
意思是要吃自己拿。
而后陈藩自然而然的又抽了张纸,垫着手给自己倒了酱油醋,又给贺春景一一安排了。
曹茁茁悻悻挖了勺辣椒油拌进料碟里,夹起纯肉包子一口咬进去大半个,被包子馅儿烫得斯哈斯哈吸气,油肉汁顺着筷子淌进掌心,又蜿蜒从手腕流下来,被他噘着嘴窣窣吸溜回去。
贺春景搅了搅面前的小米粥,厚厚一层米油随着勺子柄的晃动挤出半透明皱褶,热气熏人眼睛。
刚才还饿极了,可他现在忽然没什么胃口。
“你们打算呆多长时间啊,今天回不回家?”
曹茁茁口中的家,是指他和父母现在正住着的那间房子。
“没想好呢,但年前就不回去了吧,不打扰你们过年。”贺春景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又放下,接着搅合。
忽然面前的粥碗被抽走,只见陈藩把滚烫的小米粥拽到自己面前,又把自己点的黑米粥挪给贺春景:“你尝尝这个,我刚才加了两勺糖,绝品。”
贺春景下意识听话尝了一勺,米粒柔韧弹牙,汤汁浓稠香甜,好吃。
“好吃。”他朝陈藩竖了个大拇指。
不等陈藩反应,曹茁茁在对面嗤的一声。
“我妈说小姑娘吃粥才拌糖呢,我可吃不来这个。”曹茁茁边吃肉包子边盯着陈藩看,说完,他招手叫来服务员,“加个羊肉粉丝砂锅!”
“吃不完了。”贺春景连忙说。
“吃不完我打包回去,你真是的,都在外面赚了钱了回来还这么抠。”曹茁茁嘟嘟哝哝嫌弃贺春景。
“加吧,那砂锅好吃吗,好吃咱们也加一个。”
一只白胖胖的肉包子落进贺春景的碟子里,抬头顺着筷子看,陈藩面色如常的给他自己也夹了一个。
“那个挺大一锅呢,一会儿上来咱们吃一锅就行。”贺春景面上有些为难。
砂锅十二块钱一个,加上其他的包子米粥小菜,差不多要四十块。这顿饭曹茁茁肯定不会掏钱,他又没理由让陈藩请,现在越想越肉痛。
“别,你们还是单点吧,要不筷子搅来搅去都是口水。”曹茁茁脸上堆了个假笑,掀开眼皮看了一眼陈藩,“我看你朋友挺爱干净的吧。”
话说到这份上,贺春景不得不又叫了一份羊肉砂锅。
没多大一会儿,两只荤香麻辣的大砂锅端上来了。
曹茁茁唏哩呼噜吃了一半,把里面羊肉都挑走了,剩了一堆泡涨的粉丝,往贺春景面前一推:“我吃完了,给你留个福根。”
贺春景刚要伸手去接,陈藩突然伸过来的筷子隔在贺春景与砂锅之间。
趁贺春景发愣的功夫,陈藩不远万里从曹茁茁面前的咸菜碟里挑了一筷子海带丝。那海带切得不利索,在筷子上拖了个老长的尾巴,陈藩抖抖筷子,催促贺春景:“帮帮我呗。”
贺春景赶快墩了筷子帮他收拾那截海带尾巴,一来一去,曹茁茁推过来的粉丝就被晾在了桌边。
喝了一碗加糖的黑米粥,三五个包子下肚,又用鲜香爽口的羊肉砂锅溜了缝,贺春景吃饭的速度慢下来,感觉自己差不多饱了。
转头看陈藩,陈藩本就不像空着肚子来的,在喝完小米粥之后就停了筷子。
“你俩吃饱了?”曹茁茁龇牙咧嘴的剔牙,把牙签筒当许愿签筒,一根接着一根的往外摇。
“嗯。”贺春景点点头。
“那我可打包了啊。”曹茁茁叫来服务员,跟人家要了六个大塑料袋,一装一套,把桌上剩的大包子全都装了起来。
肉包子小山似的摞在桌上,眼看着比先前曹茁茁摔在地上的多了两倍不止。
“你们一会儿上哪去啊,要是没啥事的话咱们一起走吧。”曹茁茁吃饱喝足,牙齿也剔干净了,靠在油得发亮的木头椅背上喝免费茶水。
“你要去哪?”贺春景抿了抿嘴,问他。
曹茁茁眼珠子咕噜一圈,嘿嘿笑:“过年办年货,我妈让我上超市。”
“那不成了,不顺路,”陈藩大手一挥,指指贺春景,“他妈让他上坟。”
“……”
贺春景跟曹茁茁一起看向陈藩,陈藩满不在乎,双手交叉在后颈,很放松的往后一靠,懒洋洋冲着他俩笑。
“……啊,是,最近总梦到我妈,一会儿我得去趟墓园,烧点纸。”贺春景硬着头皮顺着陈藩的话往下说。
“那行吧。”曹茁茁大过年碰了晦气,腾出手在眼前有意无意扇两下,之后往起一站,凳子腿“吱嘎——”拖出老长的音节,“服务员,买单!”
烫头大娘慢悠悠走过来,扯下手写的小票往桌面一放。贺春景刚要掏钱结账,陈藩早把一张红票子摸出来递给大娘。
“你干啥!”贺春景一急,方言崩一地,手蹬脚刨就要把钱抢回来。
烫头大娘动作比他利索多了,一张百元大钞倏地塞回腰包里,啪啪啪找出黄的绿的好几张,往桌上一放就要走。
“哎阿姨!别收他的,收我的!”贺春景忙叫道。
“你们俩自个儿倒腾吧,我这忙着呢。”大娘明显是懒得看一群小孩在这撕撕巴巴,撂下这么一句就飘然回到案板后头择菜去了。
“怎么能让你买单呢!”贺春景转头埋怨道。
“咱们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再说了,”陈藩朝着曹茁茁抬了抬下巴,“大过年的,来都来了,请弟弟吃个饭也算有缘分。”
“就是就是,我们俩算有缘分!”曹茁茁赶快跟着说。
早在陈藩摸出那张红票子的时候,曹茁茁就在对面两眼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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