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也看向了薛肆。
薛肆稍顿,却不像之前那样反应激烈,反而是笑了笑:“好啊。”
他交好钱签好字:“不过不能爬太高,就是感受一下。”
佘泛当然不会爬太高:“我又不是爬山爱好者。”
他说到这,薛肆就想起他读大学时有个同学:“我跟你说,我大学时有个同学,真的很猛。”
两人往外走,薛肆笑着道:“她每周都要去爬山,而且一天两次,有一次她甚至是坐高铁去隔壁省爬隔壁省的山,她说她的梦想就是爬遍所有有名的山。”
……
因为薛肆之前和兰嬅住的房子早就卖掉了,因此佘泛和薛肆还是住的酒店。
薛肆这样的身份,在很多大酒店都有记名,提前对一下,就直接住最高级的套房,跟家也没什么区别。
甚至行李都是不需要薛肆这边管的,薛肆只是需要签个字,他要是嫌麻烦,连这些都可以交给酒店的工作人员。
车早就在机场候着,到酒店后,也不需要办理房卡,直接坐VIP电梯一路往上。
在电梯里时,薛肆提了句:“备辆车给我。”
服务员便里面恭敬地问:“您需要配备司机吗?”
“不用。”
薛肆对这些流程早就习以为常:“尽量找辆越野吧,不用香薰那些,但做个消杀。”
服务员应好:“好的,先生。”
薛肆又说:“不用送餐,送菜就行。”
想也知道佘泛吃不惯酒店的饭菜。
佘泛一直都觉得薛肆做饭比外面任何一家店都好吃。
他偶尔想吃外面的什么,就是图个新鲜,真的要吃好些天,那还是选薛肆。
在飞机上时,佘泛就没吃几口。
到了地方后,酒店方早就提前填补了冰箱,为了不让佘泛太饿,薛肆简单煮了碗牛肉面,不到十分钟就搞定。①
口感是没有那么好了,毕竟不是一道道繁杂的流程过去的,薛肆也就腌制了不到两分钟,但佘泛还是觉得他做的比外面专门卖牛肉面的店好吃。
就很奇怪。
吃过饭后做了个午睡,薛肆就带佘泛出门了。
佘泛没问去哪,哪怕看着车从市区驶入郊外,愈来愈人烟罕至,他也没问。
左右薛肆不会卖了他。
而等到到了墓园后,佘泛也就知道薛肆是带他来干嘛的了。
兰嬅葬在了这座城市,对于薛肆来说,如果没来滨兰就算了,来了,就一定要带佘泛见见兰嬅。
和佘微雨不一样,兰嬅没有进行遗体捐献,她死后火葬,最后是一个小小的骨灰坛子埋在了墓里。
佘泛从来就不祭拜佘微雨,因为佘微雨生前说过不用。
她说如果有一天她走了,就当做她去了很遥远的地方,不要给她上香,也不要给她烧东西,这样她就永远活着。
佘泛跟薛肆站在了兰嬅的碑前,这真的是佘泛第一次看见兰嬅的模样。
薛肆手里没有她的照片,兰嬅不是个爱拍照的,这张照,都还是从她结婚照上裁下来做成了黑白的。
从照片上可以看出,兰嬅对着镜头笑得有几分拘谨,但兰嬅长得真的很漂亮。
她和传统意义上的美不一样,和现在的大众审美也不太一样。
她没有特别大的眼睛,相反眼型有些偏凤眼,但又不是完全的凤眼,就像是薛肆的。
兰嬅的眉眼间还有几分英气,单单看面相来说,兰嬅看着会给人强势的感觉,但她的神情又无端有些阴郁。
薛在文说过,兰嬅在和他结婚前,就有一定的抑郁倾向了。
这不是他贬低兰嬅,也不是给自己开脱,事实上薛肆也查到过。
作为那个年代罕见的大学生,兰嬅其实一开始就有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
她去看了医生,所以有了记录。
但这事并没有被她的父母当做一回事,讲实话,其实无论是薛肆还是薛在文,甚至听了所有故事的佘泛,都觉得兰嬅的精神问题,有很大原因就是她的亲生父母。
而最悲哀的是,别说那个时代了,就算是这个时代,也还有很多这样的父母。
薛肆没有买花,也没有带什么东西。
他就牵着佘泛的手,站在兰嬅的碑前。
从前薛肆总觉得对着墓碑说话很傻,但现在他也忍不住:“妈。”
薛肆不知道有多久没喊过这一声了,他稍顿了下后,才继续道:“一直没来看你,因为也不知道你到底想不想看见我。”
薛肆对于兰嬅的印象真的很复杂。
甚至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兰嬅最后究竟是恨薛在文的,还是因为爱着薛在文、后悔了离婚才变成那样。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薛肆终究是她那段糟糕记忆中最鲜明的色彩。
没有人知道,兰嬅其实留下过一封遗书,薛肆看见了,然后藏起来了。
上面有一句话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希望回到怀上薛肆前的日子,我不要再生二胎。我们好好照顾阿婵,我和我父母断了来往,这样或许之后的事就不会那么乱七八糟……】
薛肆眉眼淡淡:“但我想无论怎么样,都该告诉你一声。”
“我也有爱我的人了。”
而且只是因为他是他,所以爱他。
不是因为想要让他照顾姐姐。
不是因为想要让他变得优秀,从而引起谁的注意,成为复婚又或者是旁的什么筹码。
也不是因为他姓薛,不是因为他有商业头脑。
佘泛不会只看到他的“价值”。
他知道他所有的缺陷,却依旧爱他。
.
之后薛肆带佘泛去爬雪山,佘泛套上装备后就觉得此路艰难,不如掉头就走。
察觉到他的意图,薛肆捏捏他的手腕,恰好隔着衣物压在了那枚铜钱上:“来都来了,你好歹走两步吧。”
然后佘泛走了两步——真两步:“好了,回吧。”
薛肆失笑,冲他弯下腰:“那要不我背你?”
佘泛那手指戳戳他的背,面无表情:“非得要我去?”
薛肆提醒他:“是你自己念叨过好几次的。”
“我那时候是想看,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你说的明明是想爬。”
佘泛:“。”
他垂眼睨着薛肆,警告他:“你说什么?”
薛肆立马就跪了:“是我说胡话。我就想和你一起爬一次雪山,不用爬到顶,走几步都行。”
佘泛这才终于点头。
因为怕他累,薛肆还是搂着他的腰,给他借了不少力。
这个时节,雪山的雪已经很厚,一脚踩下去的脚感很难形容。而且这跟在国外时被清理过雪的街道也不太一样。
佘泛一开始还有点抗拒,被薛肆带着走了一段路后,多少也是有了些兴致。
不过到底他们自己爬了一段小小的距离后,就到此为止了。
这几年佘泛的身体素质是上去了,不代表他那一身无法治愈的病就好了。
不过回酒店后,佘泛就从行李箱里翻出了还没用过的速写本,画了画。
第二天他们又去了这边有名的一个冰上艺术展,主要是出展冰雕那些。
佘泛在国外时其实见过,但国外的冰雕他都不是特别感冒,因为雕的都是国外文化,他并非雕刻领域的——当年学画,确实一般也会学一下雕刻这些,但因为他凝血障碍,所以他没有碰刻刀。
而这边的…佘泛跟薛肆说等走时还要再来一次。
佘泛和薛肆在滨兰市没有玩特别久,毕竟这边是真的冷。
之后他们又往对于滨兰市来说是南一点的城市,去看国内最大的历史博物馆。
又逢雪日,真的美到让人移不开眼。
薛肆偷拍了一张佘泛,佘泛的头发前两天因为静电实在是太恐怖,恐怖到佘泛都不想跟他做了。
所以让薛肆直接剪成了狼尾。白色的狼尾垂在他肩头,他一身黑色的大衣,皮肤的颜色几乎可以和雪融为一体,戴着的墨镜不仅没有冲淡他的好看,反而是为其添了份神秘和莫名的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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