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就去治。”
他语气漠然:“现在正好顺路。”
薛肆失笑, 却也没有再逗人了。
到了病房时, 还没到梁琼甃开始检查的时间, 梁琼甃见到他俩这个时候就来了, 难免心疼:“哎哟,这么早来干嘛?”
虽然现在才八点多快九点, 但想也知道佘泛和薛肆从那边赶过来要多久,得起多早。
现在年轻人都贪睡,赖床,起这么早多累啊。
梁琼甃心疼地隔着手套捏了捏佘泛的手:“下次别让你哥这么早跟你一起赶过来了。”
听到这话,佘泛和薛肆都顿了下。
薛肆垂眼,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然后拉好了窗帘,切换了灯。
薛肆是为梁琼甃说的那句“你哥”。
平时只是对着佘泛和朋友打破他们的兄弟印象还好,可到了梁琼甃面前,就多少有点心虚了。
——就算是薛肆,也会。
而佘泛倒不是在意梁琼甃说的“哥”,而是梁琼甃这话…其实有点还是把薛肆当外人的意思。
这是肯定的。
毕竟薛肆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梁琼甃是把薛肆当亲孙子看待,但是这句话是“把”和“当”。
有时候梁琼甃和薛肆,还是会讲客气的。谁让在梁琼甃的观念里,他们承了薛肆太多的情。
他们终究不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佘泛面上没有什么神色波动,只是在梁琼甃说这话时,没忍住看了薛肆一眼。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最清楚。
梁琼甃见佘泛看向薛肆时,就明白了些什么。
哪怕佘泛眼里也没有什么担忧的神色,那一眼看上去还有点凶凶的。
可佘泛,终究是关注了薛肆。
梁琼甃一时间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她就又拍了拍佘泛的手。
薛肆走过来,手搭上佘泛的肩膀,臂弯勾住了佘泛的后颈。
佘泛:“?”
他下意识地想要把薛肆的手拍开,但因为手还在梁琼甃手里,稍微动一动,他就想起这是在梁琼甃面前,只能硬生生地把本能压住。
佘泛面无表情地听着薛肆压在他身上,笑着跟梁琼甃说:“不早了外婆,我每天五点起来晨跑。泛泛作息也健康,晚上九十点就睡了,一般早上七八点起。”
梁琼甃听后连连点头:“健康点好,不要熬夜,伤身体。”
她顿了顿,又说:“你也带饭饭多锻炼锻炼,他呀,有些病,就是没锻炼才容易得。”
薛肆挑眉,没有第一时间应声,只是去看佘泛,示意佘泛:“听见没?外婆都让你跟我锻炼锻炼了。”
他告状告得毫无负担,丝毫不觉得自己一个二十五岁的人跟外婆告十八岁的人的状有什么不对:“外婆,我跟你说,我还特意给他买了跑步机在家,他就没上去过。”
佘泛:“……”
他对上梁琼甃不赞成的目光,听梁琼甃说:“饭饭,让你锻炼是为你好,怎么也不懂事一点呢?”
其实梁琼甃的语气也没多重,就是想为佘泛好而已。
可主动告状的薛肆听了,就先心疼了:“也没有不懂事,是泛泛这段时间忙,又要上课又要画画,锻炼太累了。等他忙完这段时间我再催他。”
梁琼甃看了薛肆一眼,有些好笑。
薛肆宠佘泛,宠到他们这些血亲都得靠边站站。
想到这儿,梁琼甃就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佘微雨还在,而且那天正好她们都在家,薛肆来找佘泛玩。
佘泛因为不想学外语在闹脾气,偏偏那天佘微雨心情很差,两人就吵了起来。
小佘泛觉得委屈,也不知道是从哪学的,还闹起绝食,佘微雨虽然宠他,但也知道孩子不能一味地宠溺,加上当时她也在气头上,所以也不理他。
梁琼甃就夹在中间头疼得不行。
薛肆就是在那个时候到的,而且还被佘泛迁怒。
然后……
她们就看着薛肆去买了佘泛喜欢吃的小蛋糕,追在佘泛身后哄他。
那时候的佘泛乖的时候乖得不行,但脾气来了的时候也脾气大得不行,毕竟多少还是有点宠坏了。
佘微雨看到佘泛狠狠踢了薛肆一脚,说他和她们是一伙的,他也不理他了时,眼皮子都跳了跳,可薛肆却没半点脾气,又低声哄了几句。
最后佘微雨看佘泛被薛肆哄好了,倒没什么酸气,毕竟她在看到佘泛悄悄擦眼泪时也有点后悔自己跟孩子吵起来。
佘微雨就是……
她就是皱着眉跟梁琼甃说:“薛肆也太宠他了。”
那时候佘微雨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但梁琼甃明白。
薛肆…看着就像是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佘泛身上,这让两个大人都隐隐有点担心害怕。
这样的人,以后最容易偏执。
是,薛肆那时候确实还小。
可还小的薛肆经历了很多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
环境会淬炼人的性格,会让一个孩子身体里的灵魂变成大人的模样。
后来还是薛肆读高中时说要跟朋友去玩,也在她们面前提过自己的几个朋友,还说要介绍佘泛和他们一起玩……她们才放下自己的心。
.
之后做检查,佘泛和薛肆都跟在梁琼甃身边。
疗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都笑梁琼甃有两个孝顺的孙子。
他们一直都不知道薛肆和梁琼甃没有血缘关系,梁琼甃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但这一次,老人家趁着自己的老年痴呆还没严重到忘了他们的地步,拉着薛肆的手,跟他们说了句:“这个可不是我家的。”
她笑:“只能算半个,我看着长大的。”
众人都愣了愣。
薛肆停住,先看了眼梁琼甃,再看向佘泛时,两人目光交汇,都有些沉默。
薛肆倒是有点松口气的感觉。
因为…外婆好像知道了啊。
但他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露了馅。
是刚刚没忍住太急着维护佘泛?
薛肆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梁琼甃好像很早之前看他和佘泛就有点不对劲。
他这么早就暴露了?
因为别人觉得这话题尴尬,所以有人出来打了个哈哈后,就换了个话题聊。
梁琼甃有点累,但结果还没出来,所以薛肆和佘泛就先送她回病房休息,然后他俩去等结果。
在去诊室的路上,佘泛和薛肆还被一个外国人局促地拦住,用蹩脚的中文试图跟他们交流。
说真的,就听出来了个你好,后面的根本听不懂。
但佘泛听出了他的口音,直接切换了外语问他。
外国人愣了愣后,有点惊喜地立马接话。
两人简单沟通了几句,佘泛用手指示了一下,外国人连连道谢的同时,还笑着说了句话,让佘泛下意识地看了眼薛肆,然后有点沉默。
等人走了后,薛肆才不是很愉快地轻啧了声,问佘泛:“他和你说什么了?”
“问路而已。”佘泛面无表情:“你站远点行么?”
就是因为薛肆站这么近,才会被别人误会他们是对象。
薛肆不仅没有站远点,还和佘泛贴得更近了。
他的衣摆和佘泛的衣摆交错,肩臂相接,惹得佘泛掀起眼皮睨他一眼,警告他。
薛肆却不为所动,还有点委屈:“你们刚刚说的哪个国家的语言?你什么时候学的?”
薛肆肯定不是国际通用最多的那个,因为他那个语种学得也不错,可佘泛刚刚和那个外国人说的话,他一个单词都听不懂。
佘泛有点烦他,但还是说了,并且后面的问题也回答了:“在家无聊的时候学的。”
为确保以后薛肆不会再问一边,他随意道:“其他语种我也大概学了学。”
薛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还故意错落他半步。
他低声问:“那泛泛,他最后说了什么?你为什么看我?”
佘泛这就很不想说了,他抬起手,用肘击隔开他和薛肆的距离:“你别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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