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听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若是世子死在了京城,燕王发兵南下,届时局面又该如何应对?”
内侍的话让晋阳公主犯了难,“伴伴的话,吾不是没有想过,燕王存在一日,朝廷的隐患便永不会消除,如若陛下驾崩,伴伴以为,年少的皇太子,能独自应付燕王吗?”
内侍摇头,“燕王殿下是习武之人,与陛下不同,如此年纪在军中,正是为将帅的鼎盛之年,太子虽聪慧,但只在文治,若要与燕王相比,尤不能及也,况且主少国疑,大臣们的忠心,便不可直视了。”
“所以世子不能死。”晋阳公主冷冷道,“但也不可一直拖延下去,等风声一过,齐王必要重新得势。”
“齐王的矛头是陛下与楚王,齐王妃死后,齐王虽疯癫了一阵子,可近几月频繁入宫,规矩礼仪比以往还做得周到,像是在预谋什么。”内侍接道。
晋阳公主伸出手,“不管是齐王还是楚王,于吾来说他们任何一个继承大统,李家都不能幸免,太子有嫡出之名,日后即便不被除掉也要幽禁终生,李氏结局可想而知。”
“小人明白了。”内侍叉手回道。
晋阳公主拿出一块质地极好的玉,顿感无力道:“我不是为家族,也不是为天下苍生,我只是个女子,不甘命运的女子,我只想为己,搏一条通向自由的生路,逃出这座城,若不能逃出,便要握于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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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
祭祀结束之后皇帝携百官回到斋宫歇息,坐在极尽奢华的大辂内,皇帝始终沉着一张极为不悦的脸,一直到车架进入斋宫。
“陛下?”高士林站在车架的栏杆内弓腰朝车屋轻轻唤道。
皇帝这才从惊恐之中醒过神,出来后吩咐了一句,“去将燕王世子喊来见吾。”
“是。”
世子的车架还跟在亲王的象辂后,巨大的车轮轱辘轱辘的转动着,明章穿着内侍服随站在车架旁。
“今日的风吓死小人了,坛顶有人被吹下来,可是小人又不能登坛,幸而爷没出什么事,否则王妃定然饶不了小人。”明章虚惊了一口气,“爷,您说这鹰是生长在西北山谷与草原上的,怎么今日出现的这么古怪,偏偏是您登坛终献之时。”
明章的话还有之前汉王的话倒是给了赵希言许多提醒,“飞禽之中,谁能与鹰为敌?皇帝疑心这样重,这是不祥之兆。”
“禀世子,陛下宣您入斋宫。”有内使骑马赶至燕王世子车架旁通禀道。
明章听后大惊,“爷,陛下宣您过去,不会是为方才之事,被您给说中了吧。”
赵希言摇头,待车停之后弓腰走下,“是吧,祸不单行。”
“爷…”明章扯着赵希言的衮龙袍袖子。
赵希言安抚道:“适才没被鹰叼走,现下还能被龙吃了不成?”
随后赵希言独自一人进了斋宫,皇帝穿着衮服头戴翼善冠斜坐在大殿的御座上,一手侧扶着脑袋。
赵希言战战兢兢的走上前,轻轻拂了拂衣袖,屈膝跪伏道:“臣燕王世子赵希言,叩见陛下,伏维陛下圣躬安康。”
皇帝缓缓睁开老腰,冷冷的盯着跪在大殿正中央的燕王世子。
赵希言跪趴在地上,头磕于地,皇帝皱起白眉,闷声道:“抬起头来讲话。”
p; 赵希言便缓缓抬起脑袋,望着御座上的皇帝,发须皆白,老态龙钟,如一不甘心的迟暮老人,“陛下唤臣?”
皇帝吃力的从座上起身,走下台阶,一步一步慢慢的挪至赵希言跟前,忽然弯下腰亲自将其扶起。
“陛下?”赵希言有些错愕,她不知道皇帝在盘算什么。
“害怕朕?”皇帝忽然关心的问道。
赵希言点头旋即又摇头,“臣子敬畏君上是理所应当,臣害怕的是陛下,不是伯父。”
皇帝手回收,背转过身望着御座上的牌匾,“天下的人都怕我,唯独你父亲不惧。”
入京为质的世子听后大惊失色的再次屈膝跪地,慌慌张张解释道:“不是的,陛下,陛下,父亲他只是将陛下当做亲兄长,才敢如此,父亲心中不曾忘记,陛下是兄也是君。”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负手缓缓摇着头,“朕没有要责怪你与你父亲的意思,生在天家,有些东西,由不得自己,权力会使人迷失心智,坐上了这个位置,要想不被左右,谈何容易,赵氏江山,起于微寒,天下纷争,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太·祖终结乱世,一统天下,告诫赵氏子弟莫要重蹈覆辙,走前朝覆灭之路,这个天下,除了赵氏,任何人都可以推倒重来,因而□□才照旧制,重行分封,目的便是为了维护我赵氏的江山社稷,朕今日告诉你这些,便是要你记住,天下可乱,赵家的江山,不可丢!”
赵希言跪在地上听着皇帝一阵啰嗦后,再次颤抖着回道:“国朝有陛下在,岂会生乱,赵家的江山又怎会丢呢。”
“是吗?”皇帝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燕王世子,“朕要你起誓,无论将来是谁继位,如若你有不臣之心,燕王一脉自你而断,国除再无世袭。”
赵希言一愣,寻思着皇帝的意思是要咒自己断子绝孙,绝了父王这一脉,于是惶恐的抬起脑袋,举起犹豫的小手,唯唯诺诺道:“我燕王世子赵希言对天起誓,如若对君不忠,必遭天谴,从今往后断子绝孙。”
“今日坛顶你看到了什么?”皇帝问道。
“看到了一只雕,又好像是隼,又像是鹰,反正眼睛很是凶煞,它叼走了一只祭祀用的牲畜,像是饿急了一样。”赵希言老老实实的回道。
“你可知鹰为何物?”皇帝又问。
“鹰是蒙古草原的图腾,它靠近苍天,是空中的霸主,亦是王室的象征。”赵希言不假思索的回道,很快赵希言又解释道:“鹰虽是空中霸主,可是它在天之下,亦可被人射杀,即便再凶猛的动物,都可以被人驯服,善用智取的人,才是这世间可见生物中的霸主,朝堂之上有来自于各地的能人志士为国朝献策集思广益,辅佐陛下治理天下,因而陛下才是这世间的主宰。”
“不与世子深交,吾竟不知世子如此能说会道。”皇帝负手冷盯着跪在身前的燕王世子道,“起来吧。”
“谢陛下。”赵希言轻呼了一口,从地上慢慢爬起。
过了许久,赵希言终于从斋宫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见人出来,明章这才送了口气。
赵希言摸着跪疼的膝盖,擦了一把冷汗,明章上前问道:“陛下可是为鹰一事?”
赵希言点头,“陛下起疑心了。”
“啊,那如何是好?”明章担忧道,“要不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父亲就师出无名了。”赵希言道,“解铃换需系铃人。”
“系铃人?”明章不解。
“兜兜转转一年多,法子用尽,却还是没有办法让她彻底相信我。”感到些许挫败的赵希言捂着额头轻轻摇晃脑袋叹了一口气,“哎,利字当头,最薄情的,终究还是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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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十三年冬,冬至祭祀结束后,队伍浩浩荡荡返回京城,此时已至天明,夜禁结束,百姓们纷纷出来一睹天颜,还有国朝储君。
御道两侧有身穿甲胄的京卫阻隔成人墙不允行人靠近队伍,皇帝的车架与仪仗最是威风显眼。
御道两侧跪满了男女老少,纷纷大起胆子抬头窥探,皇帝端坐于内,一双有神的眼睛目视着正前方。
圣驾之后跟随的金辂内坐着当朝储君,从未出现过的储君的车驾将百姓们的目光纷纷吸引了过去,只见车内少年不过十来岁,安静的端坐在车内,并没有被外界的新鲜事物而吸引忘了作为皇储出行时的礼仪。
相较于皇帝的精明干练,储君因年纪的缘故,稍显稚嫩,便引来了百姓们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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