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侍奉皇帝的太监便成了王彦,皇帝的病情反复,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往往有时,都无法通过声音唤醒。
王彦等皇帝熟睡时,偷偷潜入寝殿,在书桌与柜子里小心翼翼的四处翻找。
果不其然,皇帝早就拟好了一份遗旨,不但澄清了燕王罪责还要重新立她为储君继承大统。
王彦将其偷偷藏入袖中带出了乾清宫,伴随着这道旨意,加之皇帝越发病重,蛰伏于宫内外的人便再也坐不住了。
皇帝为燕王时,四处征战,手上沾染最多的还是北元士卒与臣民的血,因而被蒙古人视为仇敌,大明建国,经过数十年的变迁,两朝人民早已融合在一起,但有一些人,即便多年过去,仍不会忘记自己的血脉,就犹如身处元朝时忍辱负重的汉人一般,有着自己的傲骨与气节。
一场大的变故,正在紫禁城内谋划酝酿。
——宗人府——
自皇帝登基后,宗人府的大小官员便不再由宗室担任,而交由外姓臣子。
入夜时分,几名太监领着一些侍卫进入宗人府,十二监的领事太监皆为皇帝身侧的近侍,对此,不少官员都对他们极为恭敬。
“奉陛下口谕,前来视察庶人赵希言。”
宗人令听后便带着太监去了宗子的地方,这里不同于牢狱,是一座单独的院落。
“陛下有话要对燕王说,汝等都到外面等候吧。”太监对着几个官员说道。
“是。”
——永康七年十二月中旬——
皇帝在病痛中不断呼喊着几个人名,但都不是侍奉在他榻前的贤妃与幼子。
“儒儒……”
“二郎……”
哒哒哒,脚步声入内,“娘娘带着小皇子先回仪柔殿吧。”
这一次,贤妃竟听从一位太监的话而不过问皇帝就带着儿子从皇帝寝殿内离去。
王彦走到皇帝榻前,既不行礼也不再是以往恭维的姿态。
王彦的神色被皇帝察觉,他神情恍惚的看着王彦,“你……”
王彦俯身,“请陛下即刻召见大九卿,宣立储君。”随后至皇帝耳侧小声嘀咕了一阵。
听到王彦露出真面目的话后,皇帝瞪圆了眼珠,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你……居然……你……”
王彦依旧笑着一张白皙的脸,不慌不忙道:“谁让陛下如此刚愎自用呢,小人已去通传九位大卿前往奉天殿了。”
王彦随后拍手,只见几个尚服局的宫人将皇帝的常服帽靴一一呈上。
很显然,这座四方城内,布满了王彦的眼线,这座乾清宫也在短时间内全都换成了他的人,王怀忠的消失足已说明,趁皇帝病危之时,王彦一手遮天。
“乱臣贼子,痴人说梦!”皇帝怒瞪着王彦骂道。
王彦却不慌不忙的回道:“陛下不答应也可以。”旋即从袖内拿出一件信物,“这件东西,陛下可还记得?”
王彦手中拿着一件玉饰,是自己与发妻在次子生辰礼上所赠的护身之物,本在晋阳公主身上,后又被皇帝夺回还给了它的原主人,而今却在这个奸人手中。
“你……”皇帝抬起颤抖的手。
“皇子如今就在小人手中,整座紫禁城也在小人的掌控中,如若陛下不乖乖听命,小人可不能保证他是的安危。”王彦一脸阴险的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皇帝不解的问道,“朕将你从无人的战场上捡回来,救你于水火,这么多年过去何曾亏待过你……”
“我是什么人,陛下就不需要知道了。”王彦打断皇帝的话,随后起身将衣物帽靴拿到榻前,恭敬道:“就让小人最后一次,替陛下更衣。”
——
紫禁城外,六部尚书与都察院左都御史、通政使、大理寺卿九位大臣各自接到皇帝的传召,更换公服前往奉天殿。
奉天门前,九卿碰面后纷纷猜疑,“陛下今日独召大九卿所谓何事?”
“陛下自回朝后,身体越发不好,至今有数日不曾召见大臣了,今日却召九卿入宫,又是在奉天殿……”
“莫不是要宣布立储了?”
“立储?燕王殿下还没有得到赦免,要立谁为储?”吏部尚书有些不满道。
“陛下可不止燕王一个皇子。”通政使从旁道,随后大摇大摆的拿着笏板朝奉天殿走去。
乾清宫内,皇帝更换好皮弁服,由内使搀扶着出了乾清宫寝殿,殿外,步撵早已备好,除此外还有数十名内使与锦衣卫,然这些锦衣卫的面孔都极为陌生,眼神凶恶,不像是紫禁城内常侍奉的人,皇帝于是撇了一眼用心良苦的王彦。
在王彦的指使下,内使将病入膏肓的皇帝扶上步撵。
皇帝病重时,连锦衣卫都不得入见,平时传信的太监便成为了紫禁城内的实际操控者,对于外界的事,皇帝也一概不知。
大九卿入奉天殿序位,王彦搀扶着皇帝从撵上下来,小声提醒道:“长子幼子都是子,望陛下莫要因小失大,白白送了孩子们的性命。”
皇帝侧头,咬牙切齿的看着王彦,“卑鄙。”
“可惜王怀忠的劝告,晚了点。”王彦悲哀道。
随着皇帝进入奉天殿,昔日那个身体健硕的皇帝早已不在,而今在众臣眼前的是一个即将陨落的风烛老人。
“陛下。”
“陛下……”
王彦将皇帝扶到御座上,跟随入殿的内使围于左右,穿着飞鱼服数百名锦衣卫则持刀立于台下与大殿两侧,将群臣都围了起来。
这让群臣感到恐慌,他们不明白皇帝想要做什么。
随后王彦拿出事先准备的一封盖有皇帝印玺的诏书,“今召九卿入殿,乃是为立储一事,陛下有旨。”
九个绯袍官员拿着笏板低头相互忘了一眼,台上坐着的的确是皇帝,他们便屈膝跪伏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承天命,授命国家,历六十余载……今感大限,恐负社稷,思虑再三,册……”
“慢着!”
就在王彦宣读立储的诏书即将结束时,奉天殿外传来一阵刀兵的声音。
另一只锦衣卫手握绣春刀闯进了奉天殿,王彦见状深深皱起眉头。
两只人马,皆穿着飞鱼服与绣春刀,难辨真假,先入殿的是跟随皇帝而来,后入殿的则是随着一个女子,以及锦衣卫指挥使张端。
“张端,陛下正在宣诏,你要造反吗?”王彦合起诏书,质问着闯入殿的锦衣卫指挥使。
“造反的人,是你们!”
这是朝臣们已有数日不曾听见,却无比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在皇帝的诏书下达之前,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进来的锦衣卫人马忽然让开一条通道,赵希言穿着一身素服走进奉天殿。
皇帝见之眼里却没有欣喜,反观王彦,神色镇定自若,嘴角勾起,好像再等待这一刻一般。
“陛下将你废为庶人关押宗人府,你竟如此大胆,私自逃出,带兵入城,意图谋反,枉顾陛下一片苦心。”王彦大声质问道。
“王彦,你勾结后妃与内廷女官,劫持陛下想要拥立皇三子,独揽大权。”张端直指王彦道,“封锁宫门,不让锦衣卫入,将自己的人马伪装成锦衣卫,本使这才去宗人府请出燕王殿下,为的就是,清君侧!”
“是吗,究竟是谁造反呢?”面对张端的质问,王彦却没有丝毫的害怕,高举着手中的诏书,转身朝皇帝叉手,“请陛下明鉴。”
王彦手里的诏书由内使接过转到了九卿手中传阅,诏书的内容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诏书都有文字间距的规制,两个字不可能临时更改为三字,上面也没有任何修改的痕迹,且诏书的墨迹不像是新书的。
【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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