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见状, 福身回道:“端午安康。”
“适才见孙姑娘往北处看, 可是在看什么?”赵希言问道。
孙氏再次福身, “回世子,在看今科探花郎。”
“是吗?”赵希言扭头看了一眼, “今科探花郎才貌双全, 的确是引人注目。”
“世子又何尝不是?”孙氏反问。
“我?”赵希言指了指自己, 旋即摇头道:“探花郎是才子,而我,不过是个仰仗王父威名的纨绔罢了。”
“从未听见真正的纨绔会这样说自己的。”孙氏道, “世子刻意之举,不禁会让人多想。”
“多想?”赵希言走近一步,至孙氏肩侧, “姑娘聪慧怎会看不出,心中困惑却又不敢解,不接触,怎可全知。”
孙氏站定不动,“世子说的可轻巧,妾一卑微之人,不敢拿终身大事做赌注,至于迷题…妾相信自有人会解开的。”说罢孙氏将目光投向围场对面,位于武臣之首的座次后排,一双明眸正盯向此处,“王姑娘文武双全,长得又好看,且曾救世子于危难,真心一片,世子何忍辜负?”
赵希言扭头,见王氏正盯着自己,脸色并不大好的样子,遂回头苦着脸嘟囔道:“王姑娘的确是有恩于我,但这并不代表就要以身相许吧,她的性子太过刚烈,说是悍妇也不为过。”
孙氏对于赵希言的表情与举动颇为惊奇,“世子有时,也很天真呢,妾想问,世子整日流连于蝶舞之中,可曾真的了解过女子?”
赵希言装作不解,“孙姑娘的意思是?”
孙氏轻皱眉头,“世子是真不解吗?这分天真,妾到底该不该信呢。”
“信不信全在姑娘,姑娘的话总是只说一半,似在打哑谜,弄得人晕头转向的。”赵希言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
“妾怕说全了,世子会翻脸,妾可招惹不起。”孙氏直言道。
赵希言抬手愣住,孙氏瞧了一眼朝阳,“时辰快到了,世子请回座吧。”
赵希言放下手,不再自讨没趣的从孙氏眼前离开。
赵希言的明目张胆引来了不少议论,尤其是孙万诚所处位置显眼,对侧座与旁侧的人皆看得一清二楚。
“看,燕王世子朝孙尚书的千金走去了。”
“瞧着那张高兴的小脸,看来这孙氏把世子迷住了。”
“可不是吗,先前京报上都刊登了,燕王世子携带厚礼亲自上门提亲孙氏,结果被人家给拒绝了。”
“燕王府的提亲也敢拒绝?”有妇人震惊道。
“这孙尚书爱女心切,怎会将女儿嫁给燕王世子这种与青楼女子还纠缠不轻的纨绔子弟呢。”
“可这是燕王府的世子,燕王独子,天下有几个人敢招惹得罪?”
“这么久过去了,不也没事吗,人家世子还是这般殷勤。”
“这世道,嫁谁不是嫁,若能嫁入王府,子孙后代便可世袭罔替,亦可保家门富贵长久。”
“你眼红的富贵,可人家孙氏偏不要,你说气不气人?”
妇人们的口舌被婢女听了去,随后又被小姑娘告知孙梓潼,孙梓潼的婢女一同听后,一阵怒火,“这些个长舌妇,有本事便自个儿去争取,竟在人背后说风凉话。”
孙氏摇头,并没有像婢女那样生气,“其实她们说的并没有错,咱们身为女子,生在这个地方与时代,有些悲苦是注定的,王公贵族中,哪个没有三妻四妾呢,良人非富贵,富贵非良人,若没有了情分,倒也可选择富贵,不必争风吃醋,安然一世。”
“姑娘,”婢女转念一想,指着台上的年轻官员说问道,“今科的探花郎会是良人吗,听说一甲进士中只有探花郎是穷苦出身,且二十六了都还未娶妻,金榜题名,今又被陛下看中,陪驾御前,日后一定前途无量。”
“探花郎…”孙氏侧抬头。
“上次探花郎不是还拾到了姑娘的金簪么,姑娘回了家后一直夸赞来着。”婢女又道,心中似燃起希望。
孙氏微微皱起眉头,思索道:“探花郎看似温和,但内心藏有太多事了,若要相比,燕王世子的心倒比他要好猜一些,况且,他不是快要做侍郎府李家的女婿了吗?”
“可是奴听说李家小姐看不上她,嫌弃他出身低微。”婢女回道。
“李家小姐…”孙氏抬头往右侧六科侍郎席望去,竟发现卫王出现在礼部侍郎李文远之女的旁侧。
“李家小姐出身世家,一个是皇后殿下的本家庶出,另外一个则是汉王殿下生母的本家嫡出,京中极权贵之家,莫过于侍郎府了吧。”孙氏道,“她清高也是正常的,有这样好的家世,又怎愿嫁一个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呢。”
“姑娘虽不看中家世,但是能入姑娘眼的人,真的存在么?”婢女不解道。
孙氏轻摇头,忽然变得有些惆怅,因为家中女眷少,周围座次便空荡荡的,“我不过是不甘心罢了,身为女子的…”
孙氏低下头,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宿命。”
婢女便知道自家姑娘又想起了伤心的往事,遂蹲下来伸手安抚道:“姑娘-->>
替主母将内宅中馈操持得这般好,主母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是啊。”孙氏将镯子与悲伤的情绪一同藏起。
“圣驾至!”一道极阴柔的男子呼传声从围场北端传来。
没过多久皇帝的仪仗队便从北侧的东边走出,还有数十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贴身护卫,皇后的仪仗紧跟其后。
皇帝走至御座,尽管两鬓斑白,今日却显得格外有精神,见熟悉的年轻官员站在御座左侧陪驾,皇帝和蔼的笑了一下。
“陛下。”张九昭叉手道。
“卿今日来的可早。”皇帝笑道。
“蒙陛下圣恩,容臣伴驾,微臣惶恐。”张九昭战战兢兢的回道。
“卿很像吾的一位故人,看着也是倍感亲切。”皇帝又道,“正好你又与吾子同岁,吾是你的君,也是天下所有人的父。”
“君父,”张九昭深揖道,“端午安康。”
皇帝稍楞,因端午宴开在早朝,皇帝又是从乾清宫来的,故而还未有子嗣与嫔妃与其道上一句安康。
皇帝闻之龙颜大悦,群臣皆楞,就连皇后也十分诧异。
高士林站在一旁笑眯眯道:“许久没见陛下笑得如此开心了。”
皇帝叉腰指着抱袖于头顶半弓腰的臣子抖了抖手指,“卿若真是吾子,大明的江山便后继有人,又何来如此多愁苦呢。”
皇帝毫无顾忌的话一出,再令众人震惊,尤其是以李皇后为首的李氏一族,以及坐在离御座最近的皇太子。
晋阳公主站在座次上眉头深陷,燕王世子赵希言随于侧,撇笑道:“看来陛下之心,并不信任东宫可承大统,怪不得公主会如此担忧,原先言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当着众人的面,陛下当真是不给李氏留一点颜面。”
晋阳再次皱紧眉头,“之所以如此敢,乃是李氏皆为文官,而朝廷的兵权都在维护陛下的忠臣手上。”
“兵权…”赵希言眯起深邃的双眼,看着御座台上那尴尬的一幕与众人的青脸,“若兵无将统,还不是一盘散沙。”
晋阳公主听之旋即侧头看向赵希言,如梦初醒。
一切待定后,皇帝携皇后至御座安坐下,官宦走至阶前高声呼道:“跪。”
群臣离席,皆跪道:“恭祝陛下圣躬金安,皇后殿下千秋。”
皇帝轻抬手,“今日端午,朕与皇后设此佳宴,诸卿不必拘谨。”
“谢陛下、皇后殿下赐宴。”诸臣回道。
“坐吧。”皇帝道。
群臣落座后,高士林将一道卷轴交给张九昭,张九昭双手捧着走到台沿的栏杆前,展开念道:“成德十三年,辛巳,五月初五,君臣共聚端午,特设马球、躤柳两场试,以观宗室朝臣骑射,两场各五筹,赢一场者单独赏,头筹者,可向朕自行邀赏,凡天下之物,无有不应。”
上一篇:穿成反派女将
下一篇:我的夫人她怎么这么可爱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
还没有评论,快来抢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