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莫要训我。”赵希言开口打断道,“我自然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我就是高兴。”
出城之后,马儿奔驰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变成了漫步,晋阳公主侧坐在马背上,静静的倚靠在赵希言怀中,听着因为纵马而变快的心跳,月光从天下倾泻而下,衬着赵希言那张精致的脸,清风略过,吹拂起几丝凌乱的碎发,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白马载着二人同行,夜晚的郊外寂静无声,只有马蹄踩踏着枯枝与路面的蹄响,寒风从旁略过,赵希言紧紧搂着晋阳公主,二人相互依偎。这一刻,他们身侧只有天与地。
远离争斗,远离了束缚,那颗沉重的心,也逐渐得到释怀。
第160章 皇后殿下
从扬州一路北上,车窗外沿途的风景不断变化,长青的草木渐渐变得枯黄,气温也越来越冷,这让从未出过京城的晋阳公主,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适应。
扬州往济南方向有水路与官道以及无数条山间小道,禁卫护送的接驾队伍自然走的是官道,便也是赵希言来京时那条路。
赵希言坐在车架外围的栏杆内,看着旁侧枯叶落光的树木,同样的时节,同样的尽管,与来使一样,只不同的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想到五年前的九死一生,赵希言依旧是背后一凉,当年若不是护卫指挥使与千户舍命相救,自己很可能就此命丧于敌手,而晋阳公主的人马,是最后的渔翁,就算她有办法笃定晋阳公主不会杀自己,但她又如何能逃过皇帝的追杀。
看穿了赵希言的心思,晋阳公主上前静坐于她身侧,“想起五年前之事了?”
赵希言环顾四周,微微点头应答,“嗯。”
“彼时,你我还是对立面,此时便已改朝换代。”晋阳公主道,“物是人非。”
在赵希言眼中,看不到丝毫对晋阳公主的怨恨,又或许是因为晋阳公主的人马只是活捉了顾千澜,与其他人嗜血的目的不同,晋阳公主心中,还存着一丝少年时对于燕世子的好感。
“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
——
成德十六年,十月下旬;
——北平府——
队伍踏入北平府时,已是十月末,因天气越渐寒冷,风也变得十分狂躁,一行人放慢了脚步,每隔几日都会停下就地生火烧炭,将炉子填满后分发到众人手中,暖和了些才继续赶路。
“殿下,咱们到北平府了。”
赵希言揣着一只手炉从车屋内走出,站在车辕上,远远瞧见了北平府的城楼。
北平与江南的景色截然不同,才至初冬,天地便失了色。
忽然从北方的干啥呢上吹来一阵寒风,没过多久,天上便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众人仰头,看着越下越多的雪。
漫天飞雪,在空中起舞,随着风飘向各处。
晋阳公主伸出手,一片雪花飘落至掌心,随后消融,北平府的第一场雪,像是为迎接主人而下,又似在示好新人。
就在雪落后不久,队伍继续向城中迈进,至城楼下时,燕王府留任的北平府知府率文武官员出城接驾。
官吏衙役于府兵排成两排,齐刷刷跪于王驾前,“下官北平府知府,叩见燕王殿下。”
朝廷的诏书下达的极快,封王那日,地方官五品以上皆要到京朝贺,布告天下。
赵希言从车架上下来换乘,张弼牵来一匹出京时皇帝所赐的御马,赵希言踩上马镫跨上马背,“知府大人多礼了,我母亲近来可安好?”
“回殿下,皇后殿下一切安好,适才入宫请安,得皇后殿下叮嘱前来迎接燕王殿下入城。”知府回道。
“母亲倒是算得极准,知道我今日会入城。”说罢,赵希言调了个头骑马到自己的车架旁,小声道:“这里便是燕国曾在北平府所设的都城了。”
晋阳公主抬手掀起车帘,只见街道两侧百姓跪地相迎,手中还举有香烛,似供奉一般,掀帘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于是道了一句,“倒是明白,殿下为何那般喜欢饮酒了。”
赵希言笑眯眯回道:“烧酒可以暖身嘛。”
有着先前起兵之时的仁义之施,天下百姓尤其是饱受战乱之苦的灾民,无不对赵希言感恩戴德,如今赵希言舍太子位而得燕王爵,百姓们偶有议论,但大多是为称颂。
“燕王殿下千秋!”在知府及卫队的指引下,两侧百姓山呼道。
“如我没有向晋商借粮救治灾民,恐我今日袭燕王爵位,便要遭世人质疑吧。”赵希言骑在马上喃喃道,“燕王武功盖世,世子不及分毫也。”
“殿下与陛下是亲父子,自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的地方,天下乱时,需武功盖世者,而天下定时,便要收起兵刃,施行仁政……”晋阳公主道,“殿下应有听过,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吧。”
“于盛世起兵刃者,为之暴虐,如诸子百家学说,乱世法家强国,然若盛世继续沿用便会亡国,政策要与时势相结合,方可顺利施行。”晋阳公主又道,“君主要善于变通。”
赵希言认真听完后,笑眯眯的朝车内道:“难怪先前会有人说先帝诸子嗣当中,唯晋阳公主最为聪慧,若为男儿身,必是储君最佳人选,姐姐对于人主道,可谓通透至极,便是辅政,也是屈才了。”
晋阳公主静看着窗外不语,跟着队伍一路抵达了燕王府,一座仅次于皇宫的大规模亲王宫便屹立在北平府内,王宫附近有卫兵巡逻,城楼上也有戍卫。
一名老太监领着大小留守的官吏走出裕门,至王宫正南门前的九龙壁下跪迎,“臣等叩见燕王殿下。”
赵希言从马背上跳下,随后又将晋阳公主扶下马车,晋阳公主下车时,瞧见她的肩上积着落雪,遂抬手轻轻与她拂去。
一众迎接的太监与属官见之皆楞了神,便私底下议论道:“难道殿下封王之后一并册了妃子?”
“没有听说殿下娶亲啊,皇子纳妃这样重大的喜事,必是要昭告天下的。”
“那车上下来的这位娘子……”
“与殿下如此亲昵,八成是未来的燕王妃了。”
老太监训斥底下人的猜忌,躬身上前道:“殿下,皇后殿下身体抱恙,不能亲自前来,故派小人相迎,殿下已在内廷长春宫等候殿下。”
“好。”赵希言点头应道。
老太监随后看向晋阳公主,只见赵希言转身拉着晋阳公主径直登上玉梯进了王府,也没告诉底下人身侧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这一番番举动,留下了无数猜测。
赵希言拉着晋阳公主进入燕王府,在京的王府,晋阳公主是去过的,与这些藩王在地方的秦王宫有所不同,规模比自己的公主府还要小一些。
而在外的藩王王宫,规模仅次于天子居所的皇宫,每道宫门与宫殿前白玉阶,级数也要较皇宫少一些,白雪覆盖上青色的琉璃瓦,裕门过后是端礼门,进端礼门后还有一道承运门,宫门间距极长,且有重兵把守,想要攻破也非易事。
燕王作为功勋最大的藩王,其府邸也修建的极为气派,晋阳公主见之,开口道:“陛下曾经还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怪不得每次朝廷使臣访燕,回来都是一阵胆怯,燕王府谓之小朝廷也不为过。”
走到承运殿时,赵希言忽然顿住,因为晋阳公主的话,又勾起了她的回忆,“是啊,仔细想来,父亲确实是从来都不掩饰,只有陈长史,因为是祖父委派的老臣,所以常告诫我祸从口出,第一次入京时,父亲便问过我,喜不喜欢京城。”
晋阳公主听后,问道:“殿下是怎么回的呢?”
“我说……”赵希言看着殿内那张冷冰冰的宝座,“父亲喜欢,我便喜欢。”
“童真而不乏聪慧。”晋阳公主道。
赵希言轻呼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她一直崇敬自己的父亲,也憧憬着自己将来会像父亲一样,于是便追随着父亲的脚步,助其完成野心,一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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