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世子在,应能护公主的吧。”内侍又自我宽慰道。
晋阳公主起身走到窗外,拂面而来的春风温暖柔和,就像人的双手,轻轻抚过白皙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花香,这是春日的气息,富满生机,“世子还太年轻了,她是斗不过自己的父亲的。”
内侍低头思索,望着晋阳公主孤独的背影,“可有一点,他们是亲父子,也是燕王唯一的选择,没有人会在此时,把父子关系闹僵的吧。”
晋阳公主看着窗外,淡然道:“谁知道呢,毕竟,我们都不了解燕王。”
正当主仆二人谈论之时,一道外来之风吹进了仪柔殿,霸道的风吹偏了夹缝中傲立的孤草。
皁靴踩踏着光滑的石板,两侧树木丛生,还有一架眼熟的秋千立于草间。
少年穿着赤色的衮龙袍,头戴翼善冠,相差无几的服冠,不同的人穿出来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不知何时起,晋阳公主看着院中走来的少年,觉得衣冠不衬其身,赤色也太过耀眼。
“太子殿下。”内侍于殿门口向少年叉手行礼。
皇太子赵旭略过内侍径直走入内,看着正发愣的长姊,“阿姊在看什么?”
晋阳公主回过神,微微福身,“殿下,晋阳在看院中的花草,比之去年茁壮成长了不少,慢慢盖过了替它遮风挡雨的树木。”
赵旭知道晋阳公主意有所指,半年不见,姐弟二人变得生疏了起来。
露出真面目的赵旭不再唯唯诺诺,晋阳公主也不再是一副长辈的模样,而是君臣,处处以礼相待。
“阿姊这些时日过得可好?”赵旭似关心的问道。
“晋阳过得很好,闲暇时还有猫与鸟儿作伴。”晋阳公主从内侍手里抱过狮猫又走到鸟笼底下,“它们与晋阳一样,不愁吃穿,只是不能展翅高飞罢了。”
赵旭看着从晋阳公主怀里挣脱跳下的猫,白色的毛发极长,与普通的猫略微不同,如狮子般,有些许的霸气,“阿姊的这只猫长得真是好看。”旋即又道:“旭儿记得,阿姊是不喜欢猫的,又为何在仪柔殿养起了猫?”
“殿下,此猫是燕王世子离京前送的。”内侍许润安从旁道,“是世子府内的猫。”
赵旭楞了楞,又低头看了一下走到自己脚下的狮猫,他本想弓腰抱起,却不料猫儿对自己生出了敌意,竖起毛发,发出滋吼的声音,似乎是在对这位不速之客发起挑战,也是在护主。
“三郎。”晋阳公主轻斥一声,狮猫便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旋即回身跳到了许润安怀中。
许润安解释道:“太子殿下恕罪,这猫儿就是这样,此前它没有见过殿下,所以才会这般无礼。”
赵旭无言,他总不能对一只猫置气,于是走近晋阳公主,“阿姊,旭儿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晋阳公主随后坐下,狮猫从许润安怀里挣脱跳到晋阳公主怀中,先是轻吼了一声朝晋阳公主靠近的赵旭,随后又伸了伸懒腰乖巧的蜷缩在她怀中。
晋阳公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狮猫软软的身体,问道:“晋阳已是笼中鸟,处处受制于人,还有什么是可以帮助太子殿下的呢?”
赵旭旋即再进一步,“岂会呢。”
“殿下是储君,是监国太子,有什么事,是连监国太子都不能解决的?还要来求我一个失去了自己的公主。”晋阳公主问道。
赵旭走到晋阳公主跟前,又被狮猫所下,便在三步远的距离止住,“阿姊可知朝政被舅舅一家所控后,燕王起兵连破数省,去年丢了济南以北所有行省,前不久又有奏报,河南行省也丢了,布政使畏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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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公主听闻,装作一副错愕的样子,“短短一年时间,燕王就攻克了大半疆土么?”
“情势危急,不容乐观,所以旭儿这才想到了阿姊。”赵旭皱着眉头担忧道。
“我?”晋阳公主愣住,“晋阳只是个女儿家,既不会武功也没有武略,又能帮上殿下什么忙呢。”
“旭儿知道,阿姊与燕王世子交好,只要阿姊肯出面,朝廷愿与燕国修好,燕王所得之地,尽数划归为燕,只要燕王同意止戈。”赵旭道,“朝廷也会收兵,不再过问燕国之事。”
晋阳公主彻底愣住,原来太子赵旭也已经起了退缩之意,为了安稳与手中的权力,想要划割疆土,与燕王平分天下,又或许是赵旭知道以燕王之势,迟早会攻破应天府,朝廷已是强弩之末,“燕国的大权都在燕王一人手中,殿下以为,燕王世子可以改变时局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赵旭道,“他是燕王的嫡子独子,燕王夫妇素来看重,本宫相信,燕王世子会有办法让其父答应的。”
晋阳公主冷下脸,向赵旭泼了一盆冷水道:“若真的在意,会在自己得势之时,将爱子送入京城为质吗?若在意,会在爱子陷入敌手之时不顾其死活,依然出兵吗?若在意,会为一己之私,将爱子送入虎口,使其身陷囹圄吗?”
赵旭愣住,他思考着晋阳公主的话,回想起赵希言自入京前到离京的这段时间,经历了多少危险,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阴谋阳谋充斥其间。
“四郎,人心都是自私的。”晋阳公主提醒道,“什么样的人,就会造就什么样的私心,越是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便越是贪婪,贪婪会使人忘我,又岂会因一人而散全局,燕王的起兵绝非一日之功,他谋划了三十多年,又岂会因为子嗣的阻拦而止,况且你想用我威胁燕王世子,这便更不可能。”
晋阳公主回道,“因为我于他们而言,不过一个外人罢了,且燕王与父皇有争位之仇,难道会因为一个仇敌之女而放弃吗?”
已是骑虎难下的赵旭连连后退,差点没有站住脚跟,还是许润安上前扶住了他,“殿下小心。”
“难道就没有挽救之法了吗?”赵旭盯着长姊,颤指着自己,“我是武宗皇帝的嫡孙,国朝的储君,当初武宗钦定父皇为太子,我才是这个国家的正统继承人,他燕王只是个谋逆者,凭何来与我争天下?”
晋阳公主闭上眼,“这是太.祖高皇帝大肆分封藩王所留下来的弊端,想要一致对外,却忽略了内部矛盾,随着子孙后代的私欲与野心越渐膨胀,内部的纠纷也会越来越深,高皇帝想要天下归赵家人所有,可却忘了,这天下,只可能是一人之天下,武宗皇帝传位给陛下,却因愧疚而助长了燕王的势力,才造成今日之局面,连父皇无法打破,你是改变不了的。”
赵旭有些不甘心,“我不甘心。”
“为今之计,燕王打的是明皇祖训,清君侧之名,你要及时收手,将罪责推到李氏身上,擒拿住李氏一族,交与燕王,禅位于燕王,或可保全自己。”晋阳公主道。
“不可能!”赵旭挥手拒绝,“我是皇帝亲自册立的皇太子,燕王若入了城,岂能留我,即便不杀我,也会将我终生囚禁,我不想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赵旭的思虑并没有错,晋阳公主长叹了一口气,“唯有此等方法,或可赌上一赌。”
赵旭后退几步,“让我投城燕王绝无可能。”随后愤然离去。
晋阳公主轻轻闭上双眼,许润安送走太子返回殿内,小声道:“太子殿下所言并非没有道理,燕王伪善,既然是清君侧之名,那么只要太子活着,他便没有理由称帝,狼子野心的燕王,岂能真的放过太子呢,即便不杀,也会软禁宫内,再无自由。”
晋阳公主睁开眼,“燕王年岁几何,待百年还有多久呢。”
许润安这才反应过来,“待燕王百年,便是世子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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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十五年夏,燕王兵分两路攻打凤阳府,亲自率军攻徐州,与此同时,负责后方镇守的燕王世子,亲自督促火.器制造司的工匠全力制造攻城的火.箭与大炮,用以补充战损的火.器。
六月中旬,燕王攻克徐州,江阴侯吴达率兵退至凤阳府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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