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瞪着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不再继续多言,年轻人随之松开手,退后一步合袖拱手道:“昭, 失礼了。”
年轻人一身书生气,官场顺遂, 却与女子相处起来有些许的木纳,女子便捂嘴笑了笑,“先生如此怕妾说出去, 是否要给些好处来封口呢?”
年轻人愣了愣,直言问道:“姑娘想要什么?”
“妾只想要先生身上一件物事。”女子回道。
“何物?”年轻人追问。
“等妾想说的时候, 先生自然会知晓。”女子与之打起了哑谜。
年轻人不好再说什么, 便又提醒道:“令尊浩然正气,是朝廷不可缺的法官之才,日后江山易明主,必会再受重用, 因罪离京,其实是因祸得福,应天府形式紧张,昭此次再入狼穴,是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杭州离京城不远,易遭波及,姑娘当早些回湖广才是。”
见人要赶她走,女子道:“妾此行杭州也是要入京的,与先生回京复职不同,妾是应天府生人。”
年轻人笑了笑,女子旋即反应过来,也随之捂嘴笑了笑,“妾倒是一下给忘了,先生原也是应天府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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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十四年,初秋,燕王率军第三次进攻济南府,在江阴侯吴达的严密防守之下,数次进攻无果,只得撤兵退回德州。
与此同时,张九昭抵达京城,复翰林院庶吉士,入京当日,便登国公府大门,携厚礼拜访吏部尚书李知裕。
曾作为湖广布政使司的地方知府的李知裕,早有在湖广听闻张氏之才,便破格接见,张氏投诚,随后被提拔为翰林学士,负责起草诏书。
济南府的战报传入京中,使得一众京官大松了一口气。
——紫禁城·仪柔殿——
自入秋以来,许是没了旁侧的嘈杂声,连仪柔殿都变得尤为安静,宫殿内偶有琴声传出,可却再没了伴琴的剑声,也再没了那曲越人歌旋律。
未靠近红墙的杏叶开始泛黄,秋风卷起几片落叶,秋千架上沾满了灰尘也无人擦拭。
仪柔殿大殿的门敞开着,秋风穿堂而过,煽动着殿内几幅画轴与卷帘。
白色皁靴踏入朱漆门槛内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内侍走上前叉手弓腰道:“公主。”
晋阳公主背对着内侍,不知何时起,仪柔殿内多了一只舶来猫与一只白色的凤头鹦鹉。
“三郎呢?”晋阳公主喂着笼中的鹦鹉问道内侍。
内侍瞧了一圈仪柔殿,见桌底露出了一条白色的长毛尾巴,于是走近将狮猫抱起,“它在这儿呢,公主。”
晋阳公主将这只狮猫唤作三郎,内侍抱着走近晋阳公主,道:“朝廷消息,先前回家省亲的翰林院庶吉士张九昭归京了,他去拜访了吏部尚书李知裕,因是长沙府人,李知裕曾任长沙知府,三人相熟,张九昭又投诚李氏,遂提拔为正五品的翰林学士。”
“张九昭…”晋阳公主抱过狮猫,顺着座榻坐下,一边抚摸着猫背一边思索,“吾从来没有见过省亲半年之久,却在最危机之时选择回来复职的。”
“公主也觉得这个张九昭很可疑?”内侍问道。
“不是可疑。”晋阳公主道,眼里充满了肯定,“那孩子,走之前倒是什么都交代得一清三楚,当真是不怕我将她就地卖了。”
“公主因世子困于此地,什么都交代,足已说明,世子对公主的信任,如今的时局,燕王取天下,是早晚之事,能让世子这般信任,于公主而言,可谓是福。”内侍回道。
“可是这孩子,终究是没将我的话听进去。”晋阳公主摇头道。
“公主教育孩子苛刻,难道也要苛刻到己身?”内侍笑眯眯着反问。
晋阳公主抬头,狮猫便从她怀中跳了出去,“连你也要打趣吾不成?”
内侍叉手,“小人不敢。”
“燕王虽强,但江阴侯吴达也不容小觑,想必燕军在济南府吃了不少苦吧。”晋阳公主问道。
内侍点头,“今日得知消息,燕王率军进攻济南府三次,三次都是无功而返,还折损了帐下几员大将。”
“僵持得越久,损耗就越大,朝廷有富庶的江南做后盾,对于燕军来说,持久战,并非好事。”晋阳公主分析道。
“李知裕软禁了太子,皇后殿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听信李知裕的话另外派了监军至济南府,兵权由监军掌握,但城防与调度,皆听从吴达之意。”内侍道,“为的就是防止吴达平乱后,反过来对付李家,拥护太子登基,最近李知裕走访汉王府较为频繁。”
“汉王?”晋阳公主疑惑道,“舅舅是老糊涂了吗,既然外甥都不能容忍血亲弄权,那么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亲王,日后辅佐上位,又岂能容忍权臣当道,前朝的例子还少吗?”
内侍摇头,晋阳公主便又起-->>
身走到殿外,秋风萧瑟,带来阵阵凉意,“人,总是有两难之时。”
内侍跟随在她身后,听出了其中的犹豫,于是道:“在万丈光芒之下,皇室无血亲,与其选择冷漠的至亲族人,倒不如坚定心中所念,人嘛,总是将自己排在第一位的。”
晋阳公主张开手,试图抓住这阵凉爽的秋风,“你说的对,人,总是要先为自己考虑的。”
内侍听明白了话意,于是走上前躬身以待,晋阳公主收回手,吩咐道:“江阴侯吴达忠的是赵氏,是皇帝与太子,而非李家。”
“是。”内侍叉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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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
张九昭入职翰林院,升任翰林学士之后得到参与朝会的资格,一连半月,无论朔望还是常朝,那大殿之上都只坐着垂帘听政的李皇后,而不见监国太子。
早在李知裕囚禁太子之时,就将消息封锁得极为严实,朝廷只对外称太子偶感风寒,于东宫静养,久而久之,张九昭便对此起了疑心。
是日清晨,正在处理嘉奖济南府守卫的草诏时,忽然失手将砚台打翻在地,与那些草纸沾到了一起,幸而有人眼疾手快,将砚台拾起与纸张分离,才没有造成大祸。
“多谢。”张九昭穿着青色的袍子抬头谢道。
发现是一身穿宫中官袍的内使,亦是翰林院内负责打扫与送呈草诏属官。
此时翰林院中无人,张九昭这一番动作,也没有惊到来人,内使脸色温和,朝张九昭拱手,“小人来帮大人收拾吧。”
张九昭再次感谢,收拾过程中,三人同时低下头,“皇太子被李皇后软禁于东宫,江阴侯平定燕王之日,便是吴氏族灭之时。”内使轻声道。
从蓝色广袖内伸出的手僵在原地,张九昭愣住,内使瞧着他的模样,便望着书生白皙的手,右手小臂因写字而使肌肉线条明显,握纸的五指骨节分明,笑眯眯道:“张大人生得秀气,白皙干净,这肤色,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比不上。”
张九昭起身,将散落一地的草诏整理齐整,内使帮衬了一会儿后叉手道:“虽是草诏,但所用纸张与寻常纸张不同,价格昂贵,大人下次,可莫要再如此粗心了,小人先行告退。”
内使走后,张九昭坐回太师椅上,悬于腰腹间的革带轻轻磕了一下木椅,重归宁静的翰林院,只剩他一人,因内使的到来,使他陷入了无尽的猜想中,“太子被软禁一事看来是真的,这样一来,济南府就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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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
几次进攻济南府都被明廷打了回来,这让未逢败绩的燕王也感到棘手,燕军的士气也随之开始低落。
是夜,燕王赵择独自一人披着一件挡风的斗篷,手中拿着一盏烛灯,站在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旁细细端详,似在查找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两军火.器对垒,济南府居高临下,朝廷军队人数众多,比较燕王最终撤兵的缘由,“老师,这么多年了,学生的用兵,还是不如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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