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丰州县的经验来,第一年不进城,分区域,在乡下,以村为集体,做登记,发鸡苗鸭苗。
今年没有猪崽,农庄的养猪场还在发育中,他们跟京城的屠户没谈拢,需要自家缓慢发展。
牲畜行是常家的,常家在京城有名得很,做了登记,百姓们不敢赖账。
有去年犁地的信任度,今年也把鸡苗鸭苗送到了家里,百姓们接受爽快。
反正没要他们钱,养活了再给。
这件事,江知与让牲畜行的伙计全程跟。务必熟悉流程。
以后就是他们自己干了,切不可遗漏、出错。
这头忙完,他跟徐诚举荐的巡厂人碰了面,带人去他新买的宅子里转转。
往后来京城,就住那处宅子。
因跟仓库是一体的,环境有点吵,但办公方便。
若是怕吵,想好好休息,就去客栈。江知与给他报销。
年底之前,江知与又给成衣铺子请了许多厉害绣工过来。
还跟丰州黄家达成了合作,让他们把童装样式的图样卖给常家的成衣铺子,或者不拿钱,出联名款,拿样式换名声。
即使是京中权贵子弟,在童装的样式上,也是参照着大人的衣裳缩小来穿,不如黄家的萌萌可爱。
再就是主营的男装。江知与审美好,对衣服有自己的理解。尤其是谢星珩不擅长打扮,偏有个好身材好脸蛋,都是他帮着打理衣饰。
他太懂怎么打扮男人了,对某些小细节拿捏得稳稳的。
他跟裁缝沟通,多打版一些漂亮衣服出来。
两个月上新一回,一年就六次。其他时间都是赶工期。
这个工期和上新期,需要计算。他带着成衣铺子的掌柜、小管事,跟管着裁缝们的总工开会,教他们怎么算。
以后他离开成衣铺子,这间铺面不至于垮了,可以灵活调整。
再有一点,他们背靠常家,很多资源可以用起来。
比如常如玉。常如玉文武双全,知名儒将,文可考进士,官居二品,武可上战场,少年成名。
他的同款服饰,会比单个的文人武将更受欢迎。
用谢星珩的话来说,这是我辈楷模。
掌柜的瞪大眼睛:“怎能拿老爷的衣服出来卖?”
江知与:“……是卖同款。”
他这里有条不紊的忙着时,谢星珩在翰林院奋笔疾书。
谢星珩今天不编写字典,他在写文书。
也是奇了,突然有人刁难他。
让他写一封文书。
他写完交上去,莫名其妙被院长喊去训话。
原因是交给他写的文书,他迟迟不写,只惦记着编写字典。
谢星珩:?
要是以往的暴脾气,他高低要找人理论两句。
现在就低调点。
他说一句“冒犯了”,就着院长的纸笔,研墨的功夫,就打好了腹稿,现场写完,现场检查,现场交接。
院长:“……”
刁难他的某同僚:“……”
谢星珩能猜到,因他没请人一起编写字典,而字典的功绩不小,有人心里不平衡,所以来找事情。
他心里叹气,中午吃过饭,就约几个人一起讨论,编写成语词典。
字典有拼音要普及,成语词典可就简单了。只推广给读书人,让他们扩充一下词汇量。
这事儿很多人愿意干,都笑呵呵说好。
祸不单行。
江知与又一次受邀,去参加茶会,被人明嘲暗讽,说他成天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江知与看他一眼,转而跟人说起“糖厂地图”,“现在还有些地方没有加盟商,各位哥哥姐姐感兴趣吗?”
那必须得感兴趣啊!
糖铺多挣钱,看看苏冉那间铺子就知道了!
什么都不用干,有人供货,有人提供活动策略,经营不好,还有人上门指导!简直是坐着数钱的!
江知与笑吟吟跟他们聊着哪些地方可以,距离多远,帮他们做参谋。但为难他的人,那就算了。
国子监。
在这里上学的谢川,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他自幼被谢星珩培养成了“夸夸机”,因崇拜谢星珩,各处模仿,在外行事大方,说话好听,又乐于分享,会友爱互助,来到国子监以后,人缘一直不错。
如今因为谢星珩“没出息”,他被人刁难了。
原因是谢星珩来京城时风风火火,皇上还因为谢星珩的才干,赏赐了家仆。
结果这几年过去,连个诏书都没叫他写。坐的不叫冷板凳,根本就没有板凳!
还不如他夫郎的事业红火。
大家都说他江郎才尽,所有的本事都在丰州县用完了。
国子监大多都是官家子弟。谢川没个当官的父亲,二叔眼看着要在翰林院熬到白头,一些平时看他不顺眼的人,就开始嘲笑他是养鸡娃。
谢川常年笑呵呵,五官发生了些许变化,眼唇上挑,仿若天生长着笑眼、笑唇,沉着脸不笑时,整个人不显凶,却有一股平静的淡漠。
他不觉得养鸡是件丢脸的事情,也不认为他二叔会在翰林院熬到白头。
他说:“养鸡娃都能跟你们上同一个国子监,你们又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吗?”
少年人,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他能平静的嘲讽,别人受不了。
吵嚷之间,推搡起来,动了手。
谢川来京城快两年了,第一次被请家长。
谢星珩跟江知与听说他在国子监打架,大为震惊,夫夫俩放下手里工作,都赶了过来。
听说原委后,两人都对谢川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天呐。
他们家的小夸夸机居然会嘲讽人。
这件事罪不在谢川,教官们没训话,但让谢星珩跟江知与回家好好开解孩子。
这个年纪,被人嘲笑,很容易厌学。
谢星珩不用回家开解。
他拿某些年很火的网络小说台词来凑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谢川被人嘲笑没哭,跟人打架也没哭,听到这话却红了眼圈,被谢星珩一顿训:“你做什么,没出息,没见那些小崽子还看着这里吗?”
谢川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跟他的家长回家。
路上经过酒楼,江知与进去打包了几份硬菜,回家吃顿好的。
谢川不明所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江知与说:“庆祝我们家小豆子第一次打架。”
谢川突然脸红。
这种事有什么好庆祝的!
不过二叔和阿知叔都不生气,没嫌他惹麻烦,他心里暖呼呼的。
庆祝的理由,不能跟小宝贝们说。
立新五年,两个小宝五岁了。
他们对大名有了归属感,在家里要喊他们岚哥儿和庭哥儿,不能随便叫宝宝了。
至于江庭一个小汉子,为什么要用哥儿的称呼来喊,只能用双胞胎兄弟的竞争欲来解释了。
立新五年,是谢星珩来京城的第三年。
他始终没有听到商务令的执行消息,因他的沉寂,给家人带来了许多小麻烦。
江知与有常夫人罩着都没用,时不时会被人嘴几句。他是不在意,这种级别的嘴人,不及他幼年听见的辱骂。而他现在是会回嘴的。
谢川跟人打架过后,那句“和养鸡娃上一个国子监”的嘲讽,被人听进去了。他有一阵子被人孤立。
万幸他心思坚定,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他来国子监,是为了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不是为了讨好某些人。
而谢星珩,拉人一起编写成语词典,都少不了一些浅显可笑的刁难。
他很想给翰林院的大人们上上职场“老油条”课,想想他的字典编写进度,只好作罢。
年底之前,谢星珩完成《大启字典》的初版编写,收录了常用字五百个。
他编写了拼音,注释了字义。又一个个的,做了全拼音标注。再根据页数,人工编写目录,仔细核对三天,装订成册,委托金公公上呈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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