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霍钧告老,年事已高,他念着霍叔玉的情谊,总要拜会一番。
江知与先去隔壁顾慎行家走动,跟苏冉见面,再转道去宋府,看表哥那头需不需要帮助。
这是宋家第一次在京城扎根,他们要互相帮扶。
和江知与预想中“冷灶”不同,宋原初来京城,但他收到的暖房贺礼也多不胜数。
宋原说:“都是朝中武将送来的。有些是我见过、共事过的人,有些还没见过。”
但功臣嘛,现在是香馍馍。
林庚的登基典礼在筹备之中,他们这批人说白了,都是有从龙之功的。
从龙之功,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江知与问宋原要不要去各府上走动,他能顺便带路。
宋原想了想,说:“暂时不去。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在京城没什么熟人,现在官职不明晰,去了反而不好。”
不知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别人接待起来也麻烦。
二进的院子,许多品级的官员可以居住。没有战争,他以后再升调也难,到时再看情况。
江知与便从宋家出来,继续人情走动。
出了这条街,就以关系远近来。
他最先去找的,自然是徐家。
徐家一家来京城早,是跟着徐诚一块儿上京的。
江知与以晚辈的身份过来拜会,也是多年未见,徐天智跟穆彩凤望着他泪眼婆娑。
虽是眸中含泪,但眼神分明是自豪欣喜的。
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前那个在外男面前都有避讳,到了镖局,也只在屋里、在后院待着的孩子,如今都当官了。
岁月不饶人,他们家诚哥儿也闯出了一番事业。
江知与在徐家留得久。徐家是举家搬迁,日子也是真的过得快,他跟谢星珩成亲那年,徐武的一双儿子将将三岁。如今十六岁,都能寻摸亲事了。
穆彩凤说起来很是感叹:“惦念着你们的时候,感觉日子过得好慢。这一回首,真是眨眼间。”
江知与问他们有什么想法:“我能帮着牵牵线。”
徐诚未来不好说,江知与看穆彩凤没有主动说,便没直接问。
但他想着,徐诚再不济,也陪着林庚吃了多年苦。顾念着夫夫情义,徐武都是国舅爷。
徐武一根筋,空有蛮力,没有经纶,但和平时期,这点能力,够他混个不错的官职,再有国舅封爵,徐家正是鼎盛时期,京城大多人家的孩子,都能攀一攀。
穆彩凤就盼着他帮忙。他们一家初来乍到,不知深浅。徐诚又忙,不好拿这点家事烦他。
穆彩凤跟江知与说:“不要高门大户的,我们家里没规矩,那两个小子早没好好教养,跟他们父亲一样呆头愣脑不灵光,娶了大户人家的哥儿姐儿互相不习惯,没必要。门户低些,人踏实些就好了,能本分过日子,就足够了。”
徐家的前程是徐诚拼出来的,他们没有张狂的能耐,老老实实过日子,富贵荣华享不尽。
找不准自己的身份,以后站不稳脚跟,还会连累徐诚。
江知与应下了。
他多年没在京中圈子里走动,这事不急,过后关系网慢慢激活,他再细细寻摸。
头一天,就这几家的事。
第二天他便把拜过启蒙恩师的孩子们带着去拜见干爹。
徐诚现今住在宫里,江知与想象不出来这画面。
他到宫门外,拿出徐诚送暖房礼时附带的帖子,守门士兵看了帖子,派人引他们父子进宫。
江知与第一次进宫,隔一段路,换一个引路人,他早嘱咐过两个小宝,让他们不要四处乱看。
父子三人都垂眸不语,安安静静在宫人的带领之下,走了足足两刻钟,才将将到了后宫的宫墙外。
又往前走一段,才到了徐诚居住的宫殿。
宫殿的牌匾被人下了,现在门庭空空。
江知与不知这处宫殿的地里位置算不算好,他只知道很远。再看这里没有牌匾,连个宫名都没有,往里走,伺候的人都少,还不如他家里的家仆多,此番情景,让江知与的心沉了又沉。
徐诚的情绪却没因此受到影响,听说江知与带着孩子来了,他放下手中事务,忙迎了出来。
好友重逢,人在宫闱,江知与守礼,带着孩子给徐诚行礼。
徐诚有干爹之名,受了两孩子的拜礼,独把江知与扶住了。
南地打拼十余年,他力气越发大了,两手稳稳扶着江知与的手臂,让人无法屈膝。
江知与忍不住笑:“快松手,我胳膊都被你掐疼了。”
徐诚松开手,不接这个指责:“怪你太多礼,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你帮我参谋参谋。”
他牵着江知与进屋,时局好转,人心放松,这时的重逢,比几年前在南地见面时轻快很多。江知与都从徐诚身上感觉到了些少年时的影子,明快又直率。
徐诚还招呼两个小宝:“快来,干爹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两个小宝对他的印象已经浅淡,因日常生活里常用自行车,也会玩千里镜,再有好多漂亮衣料、首饰、稀罕物件做生辰礼,日积月累的,他们对徐诚的好感度极高。
孩子们都不怕生,看徐诚热情,立即仰脸露出甜甜笑意。拜会时喊一声干爹,这会儿跟着进屋,又连着甜甜叫干爹。
宫殿里人少,里边的布局和家具用料都不错,只是太拥挤了些。
除却窗边卧榻,其他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放满了东西。
或是托盘放置,或是挂在木架上,或是成箱堆积。
江知与目光扫过,都很华贵。看样子徐诚没受委屈。他心里松了口气。
好友俩往榻上坐,两孩子站旁边,看徐诚拿出一大盒彩色宝石,让他们挑选。
“这些年找了不少矿山,有的产出多,有的产出少,我留了些漂亮的。你们看喜欢哪个?”
庭哥儿不爱这些,但哥哥有的,他都想要有。
他读书几年,学乖了。知道跟岚哥儿挑选不一样的,回家以后可以换着把玩,制成饰品以后,也能换着佩戴。相当于是双倍的量。
他俩挑完以后,徐诚直接把盒子合上,整盒都给了江知与。
两个小宝目瞪口呆。
徐诚依然不太会打扮,他记得江知与爱俏。从前是江知与有了时新的首饰会给他捎带,现在到他给人一大盒宝石了。
拿完礼物的孩子,去后面玩会儿。
大人在前面说事,说封后大典的事。
江知与听见“封后大典”四字,眼睛圆睁,藏不住欣喜笑意。
“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他由衷为徐诚高兴,这份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感情,历经十余年,终于等到了好结果。
徐诚在他面前不装,压低了些声音,跟江知与说:“和登基大典同一天。”
他神色有点羞涩:“他说,别人不给我的名分,他给我。”
林庚会为他摘去贵妾之名,与他并肩,帝后同庆。
江知与几乎要为他落泪。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徐诚带他看袍服和配饰。
大启朝多年没有立过男后,通常情况下,皇子们都会娶女子为正妻。这样丰于子嗣。
他现在的袍服,是林庚提前让嘉源省的绣工制作的,都是满绣满工,式样极其繁丽。再有众多雕龙刻凤的配饰,徐诚看得眼花。
他在京城没有好友,从南地带来的一批人没多大见识。宫里的人,暂时不宜声张。
因为礼部的人恪守成规,他们妥协了,林庚可以登基完就立后,也能再办个封后大典,唯独不能两者合在一起。
说这事太没有规矩,今年又有夫郎当官,皇后再跟皇帝同一天拿上宝印,这成什么了?
林庚说这样可以省些银子,礼部的人认为银子不是这么省的。
两头僵持不下,林庚不打算听。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什么时候跟夫郎走在一起,还要听几个老头子的。
但礼部掌管天下礼法,礼法是巩固皇权之本,他也不能太过,所以打算先斩后奏。
因此,徐诚也不好找礼部的人来看样式合规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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