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只是某次消费奢侈了一点,就会被揪着不放。
谢星珩对这些弹劾毫无感觉,每天虚情假意跟人演。
但商务令的推行还不错,从他最初的弹劾奏折开始,朝廷委派新的县官去主理。
吏部清算过,上下一新。此次将更多等着“萝卜坑”的进士们调任,他们为着做出一番成绩,不走前人老路,第一年的成效还不错。
首年的税收,大半留在当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按照谢星珩提出的五年计划,前三年是扶贫,潜移默化的改变百姓们的思想,让他们知道在勤劳之外,还得多多思考,多多尝试。这个步骤,由衙门和当地大商户配合,带着百姓们做。
前三年也是厚积薄发的“厚积”期,第一年的小目标是吃饱,第二年是温饱。第三年是小有家资。
在解决温饱之后,各地就需要推行人才培养计划,优先培养当地支柱产业所需要的各项人才,次一级的是扫盲。
后两年是“薄发”期。在已有的产业上,鼓励百姓们迈出第一步,从供货商做起。靠自己的双手,实现财富突破。
大启朝是个很大的国家,县城有上千个,单个县城的人数又是多少?
无需怕货品积压,卖不出去。这里堆积的货物,另一个地方会缺。
而以当前的生产力来说,当地没发展到繁华之地前,所生产的东西,在当地是可以被消耗掉的。毕竟资源就那么点。
消耗不掉,是当地的银钱流通率不够好。还得让百姓们兜里有钱,才能产生消费。
国库没那么多钱,那朝廷就要拿出信誉做担保。给此次商务令推行有功的商户赏赐、荣耀,让他们能“拿钱买平安符”,这样才能承担初期的亏损,弥补银钱不足带来的发展问题。
前两年熬过去,没有天灾人祸,这件事便成了。
最难的是上下齐心。
所以推行之中,谢星珩最关注人员选定的问题——这事除却百姓民生,也关乎着他一家的安危,他一个垃圾都不想要。
他在内阁,可以参与一点官员委派的事。
这件事他开口,就有结党营私之嫌。
因他是新升起来的大官,也是毫无根基的重臣。吏部提拔的一批进士们,恰好也是无权无势才被遗漏多年。
谢星珩在这件事上亲自提拔,就会让他们归入谢星珩的“党派”。
谢星珩就很想骂人。
什么党,什么派。
他心中只有一个党,一个派。那可不是大启的党派。
他不跟人吵,不跟人争,一有苗头,他就去缠磨霍钧。
可怜这位老阁老,被谢星珩乱用成语的拍马屁,捧高高。明明是为成大事的正确选择,谢星珩不来这一套,他也会选任合适的人。因谢星珩胡乱掺和,让他在阁内传出了“晚节不保”的恶名。
谢星珩:“……”
这可不关我的事。
商务令推行的重中之重是农耕。
万事发展,先填饱肚子。所以农具、肥料须得跟上。
农务官们辛苦,去户部调资料,查看各地粮税,选出高产地,提前跟当地沟通,让人留出良种。省一些自己培育的时间。但各地情况不同,尽量选离得近的府县,不要离太远。
部分地广人稀的区域,可以由当地士兵组成农耕、农牧的生产大队。
刚好士兵们可以用铁器,农具可以升级。
提前算好劳力人数,合理安排种植亩数。要留白,不能把他们时间全排满。
平原多的地方,实在种植不过来,就放牧。初期以牛羊为主,牛要用到农业上,各地都别小气,为大局着想,也为好管理、不发瘟,攒一批小牛,就要送出来,一地一地的腾挪、养殖,再一地一地的扩散、外送,最终达成每个村子最少两头牛的成就。
而羊的养殖,可以先发展羊毛业。现在底层百姓御寒是一件困难事,年年都有冻死骨。这个行业发展起来的,对百姓是好事。
因为达官贵人们,不穿有味道的羊皮衣裳。
不适合放牧的区域,就见缝插针的植树造林。要想富,多种树。这个口号先喊出去。
农耕一事,跟商品加工再售卖不一样,这是需要长久发展的,单个的五年之期,只能初见成效。哪年老天爷发癫,就能把当地发展都打回解放前,急不来。
立新七年年底,林庚跟谢星珩的五年之约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进入立新八年,谢星珩的工作重心没有丝毫改变。
立新九年,他才偏移一点,在大方向上把关的同时,回都察院,狂写弹劾奏折。把商务令推行过程中的败类蛀虫都给往死里弹劾。
坏他好事,如要他一家性命。当地百姓受苦,他一家来陪葬,这算什么事。
笔可为刀,他弹劾毫不留情。
沈钦言压了他很多折子。
说来说去,都是有些人动不得。
谢星珩便明白了。
皇帝攒足了军费,但军费持续花销。他想要安抚民心,但民心不能跟军情相比。
他做出了选择,要苦一苦百姓。
谢星珩望着他被压下来的折子们,发现他要找的生机来了。
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意:“师叔,多谢指点。”
动不得的人,他也要动。他要展现一些新晋权臣的骄狂。
他真的干了实事,尽心尽力,各地百姓的精神面貌以及税收可以为证。
他真的没有结党营私,是真正的纯臣,只为皇帝办事。满朝文武可作证。
可他也拿不出“异党”的名单。
那他就装傻好了。
他现在就是狂,同样是皇帝的人,坏他好事,他就要弹劾。
皇帝才登基几年?一辈子长得很,各地都在发展期,更多的地方还是起步阶段,更有远一点的府县,还没开始发展。他不会舍得动谢星珩。
他也不会舍得为他捞钱的“贤臣”。
谢星珩会犯众怒。
“贤臣”和纯臣之间,皇帝要做一个选择。最好的方式是让谢星珩避避风头,换个地方冷静冷静,等他不狂了,再调回来。
好事啊。
矛盾演化到今天,京城不是久居之地。
这个发现,让谢星珩写折子的情绪愈发高涨。
他还让江知与帮他写,有空就写,他晚上回来誊抄。
朝会碰见,他就上奏。没碰见,他就递折子给皇帝看。若面见天子,不论谈的是什么事情,最后他都要弹劾一个人。
他很公平,一伙人轮着来,谁也没落下。今天弹劾甲,明天弹劾乙。虽然一个都没处理,但他确实弹劾了。
要是有争论,他还要翻旧账。把没有处理的折子拉出来辩一辩。
这个行为持续了数月,才引来了反弹。
他持续弹劾,都察院不能不管。巡察御史在各地转圈,这还怎么捞银子?
各地“贤臣”纷纷跟皇帝诉苦。
当地已有发展规划,可以让谢敬之歇一歇,少管闲事。
谢星珩是商务令的负责人,他统筹全局,没有专门管理某一个地方。
一个县城不让他管,两个县城不让他管。那么多的县城,雪花一样的折子递过来,都不让他管。
那他能去哪里?
皇帝让谢星珩自己选。
东部海城,西南平原,二选一。
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幅粗略的大启地图。
又是一个阳谋。
东部海城是沿海城市,这里有盐务。势力错综复杂,最容易要人性命。
在谢星珩考进士之前,这个城市曾是他可能会去的地方。若安排在这里,就是皇帝要杀人了。
而西南平原,很适合躺平做咸鱼。那里的发展,神仙去了都翻不出水花。
这是林庚曾为谢星珩选择的“摸鱼圣地”。
那一年的较量,是林庚落了下风,所有的布局都成空。谢星珩被留在了京城。
时隔数年,两个地方被放到谢星珩面前,让他自己选择。
谢星珩很愁。
愁得饭都多吃了一碗。
他愁得睡不着觉。
半夜里抱着江知与差点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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