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旋即又容光焕发:“是什么?快告诉我!”
柳翠微看着扶桑,一时有些怔忪。
经过这小半年的相处,她和扶桑早就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除了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他们无话不谈。
然而扶桑的秘密早就不算是秘密,他对太子的爱慕之情是那么显而易见,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而太子有多宠扶桑,凡是有眼睛的人也能看出来。
都云谏说他找到了比她更适合做那件事的人,她自然好奇那个人是谁,可太子身边迟迟没有新人出现,她猜来猜去,突然有一天就猜到了扶桑头上。
都云谏想得到的是一个流淌着太子血脉的孩子,可不管太子怎么宠爱扶桑,扶桑也只是个小太监,太监怎么可能生得出孩子?
某天夜里,云雨过后,趁着温存尚在,她倚在都云谏怀里,直接将困扰她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你说的那个比我更适合做那件事的人,是柳扶桑吗?”
忐忑地等了片刻,等来了一声“嗯”。
竟然真是扶桑!
她按捺着心潮起伏,平静地问:“可他是个太监,太监又不会怀孕。”
都云谏嗤笑道:“我当然知道太监不会怀孕。”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道:“难道,柳扶桑其实是个女人?”
都云谏又“嗯”了一声。
即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仍是难以置信。
虽然扶桑美得雌雄莫辨,嗓音也听不出男女,可举手投足间还是会流露出明显的男性特征,就好比走路的姿态,这种根深蒂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只要留心观察就能瞧出破绽。
如果扶桑真的是女扮男装,那他模仿得也太像了。
都云谏接下来的话接了她的疑惑:“他自小被人当男孩儿抚养,你看不出来也属正常。”
她问:“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都云谏道:“意外发现的。”
他不想明说,她就识趣地不多问。
她陡然明白过来,那天晚上都云谏为何要用手帕盖住她的脸。因为她当时穿着扶桑穿过的裙子,都云谏把她的脸遮住,就能把她想象成扶桑了。怪不得都云谏从头到尾都让她穿着那条红裙子。
原来,喜欢扶桑的不止太子,还有都云谏。
这个意外的发现令她感到无比愉悦。
扶桑一心一意地喜欢着太子,太子显然也喜欢扶桑,人家两个两情相悦,不管都云谏再怎么觊觎、再怎么渴望,都只能做个旁观者,求之不得的痛苦将会折磨他很久很久。
都云谏越痛苦,她就越快乐。
她无声地欢笑,须臾之后,继续道:“太子也知道扶桑是女人吗?”
“废话。”都云谏道,“如果扶桑在太子眼里只是个小太监,太子怎么可能那么宠爱他?”
她道:“既然如此,太子和扶桑夜夜同床,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
都云谏却叹了口气,道:“奈何扶桑不开窍,你和他走得近,可以试着引导引导他。”
她自然一口答应,却从未试图引导扶桑,因为她一点都不想让都云谏得偿所愿。
甚至在被诊出有孕之后,她还趁机吓了吓扶桑。
“未婚先孕,我这辈子的名节算是毁于一旦了。”她苦笑着对扶桑道,“任何人都能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
“你怎么不喝避子汤?”
“是药三分毒,都云谏需索无度,我总不能把药当饭吃,伤了身子得不偿失。”
“都怪都云谏!”扶桑义愤填膺,“他太坏了!”
“都说生孩子如过鬼门关,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平安地生下这个孩子。”她抓住扶桑的手,“扶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假如我有个三长两短……”
扶桑急忙捂住她的嘴,一脸受惊的样子,道:“呸呸呸,别说这种丧气话,快拍拍桌子。”
她拍了两下桌子,轻笑道:“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都云谏一开始还会问问她扶桑和太子的进展如何了,渐渐地也不再问了,似乎是放弃了。
半个月前,依旧是在云雨后,她状似随意地提起:“离嵴州没多远了,扶桑和太子却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要不你想办法逼一逼扶桑吗?”
都云谏冷笑道:“逼扶桑有个屁用,明明是太子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除非我给太子下春-药,否则就算我把扶桑扒光了塞他怀里恐怕都没用。我实在不明白,太子究竟为什么要自我压抑到这种地步?每天晚上和喜欢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怎么能忍住不碰?”
她也不明白,尤其有都云谏这样色慾熏心的男人作对比,她更加不明白,太子到底为什么不碰扶桑。
如今,他们终于到了嵴州,不管都云谏到底为什么想得到一个属于太子的孩子,他的阴谋毫无疑问要落空了。
所以是时候让扶桑和太子突破最后一层阻碍,最后再往都云谏心上捅一刀。
纵使都云谏从未得到过扶桑,但眼睁睁看着扶桑彻彻底底地成为太子的女人,一样能够让他品尝到失去的痛苦。
“翠微,你发什么呆呀。”扶桑伸手在柳翠微眼前晃了晃,“你快告诉我,殿下最想要的生辰礼是什么?”
柳翠微回过神来,道:“其实你知道的。”
扶桑一头雾水:“我知道什么?”
柳翠微道:“傻瓜,殿下最想得到的,就是你呀。”
这层谁都不想捅破的窗户纸,就由她来捅破罢。
第108章
扶桑怔怔地看着柳翠微, 张口结舌。
柳翠微也注视着他,潋滟双眸在暗夜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一字一句道:“扶桑, 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殿下两情相悦,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只是你不敢承认而已。”
扶桑似乎被她的话吓到了, 惊慌又错愕地摇了摇头, 自欺欺人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柳翠微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她抓住扶桑的手,径自道:“这一路上殿下是如何待你的,我们这几个身边人全都看在眼里,但外人所看到的, 远不及你的感受之万一,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殿下的心意。你一面享受着殿下对你的宠爱, 一面又受困于身份的悬殊,不敢越雷池一步, 勉力维持着主仆的假象。我说的对吗?”
扶桑心头震动, 无言以对。
柳翠微仿佛洞悉了他的心事,她说的每句话都曾在他心底徘徊过千百次。
虽然他不够聪明, 但依旧能从澹台折玉缱绻的目光、溫柔的触碰、紧密的拥抱、蓬勃的慾望之中,感受到似水般轻柔又如火般炙热的情意。澹台折玉毫无疑问是喜欢他的,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有很多种,他不确定澹台折玉对他的喜欢是哪一种,可他并不在意,只要澹台折玉是喜欢他的就够了。
大部分时候他都任由自己沉湎其中, 犹如流连在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里,可偶尔他又会清醒过来, 直面残酷的现实——不止是身份的悬殊,还有他这副怪异的身躰——当他把最真实的自己暴露在澹台折玉眼前时,哪怕澹台折玉只是露出一个嫌弃的眼神,都会令他痛不欲生。
所以他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和澹台折玉最亲密的接触依旧只是抱在一起睡觉,连嘴唇都不曾碰过一下,更没碰过别的,即使他已经知晓了让男人的慾望得到滿足的方法,比如用手,比如用嘴,比如用某个令他难以啓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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