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羞恥涂好了,扶桑穿好衣服,回到南屋,见澹台折玉正在收拾床铺,忙道:“殿下,放着我来。”
澹台折玉回头看他:“还叫我殿下?”
“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扶桑走到床前,“你也去洗洗罢,我来收拾就好。”
“举手之劳而已。”澹台折玉道,“从现在开始,我也要学着做些家务事。”
扶桑心里莫名甜滋滋的,低声道:“家务事好像不归丈夫管。”
澹台折玉问:“谁说的?”
扶桑想了想,道:“不是有句话叫‘男主外,女主内’么?”
澹台折玉看着他,柔声道:“我不这样觉得,我认为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绝不可能把所有家务都交给妻子一个人去承担。我爱你,就想照顾你,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只要享受我的宠爱就好。”
扶桑几乎要被这番甜言蜜语融化了,他嗫嚅道:“那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废人?”
澹台折玉勾住他的腰,将他带入怀里,轻笑道:“当然不是,你是宝贝,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宝贝。”
扶桑被澹台折玉迷得神魂颠倒,踮起脚尖就要去吻他,可脑海中有个声音劝阻道:不行不行!你和他现在就如天雷勾地火,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如果你不想白日宣霪的话,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扶桑及时打住,随即推开澹台折玉,期期艾艾道:“你、你现在蓬头垢面,快去洗洗罢。”
澹台折玉挑眉一笑:“你是在嫌弃我吗?”
“我没有!”扶桑矢口否认,“我只是……只是……哎呀,你快去洗漱,我来收拾就好。”
扶桑恼羞成怒,强行把澹台折玉推走了。
他搓了搓发烫的脸,又站着傻笑一会儿,才开始收拾床铺。
身上盖的被子还好,下面铺的褥子必须要换了,上面沾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今晚开始,得找个什么东西在下面垫着才行,不然每天换洗被褥实在太麻烦,也没法跟红豆婶解释。
第148章
扶桑把被子拿到外面, 搭在围栏上晾晒。
他扶着栏杆向下望,却见水面上干干净净,那些河灯全都没了踪影, 不知是顺水漂走了, 还是被有光叔捞起来了。
回到屋里,抱上叠得四四方方的褥子, 扶桑悄摸下桥去了, 没让澹台折玉知道——他们俩耽于情慾无法自拔,他只好去前殿躲一躲,不黏在一起就不会慾念丛生了——他现在就像一条溺水的鱼,需要去岸上透透气。
因为腰酸腿软,扶桑一手抱着褥子, 一手扶着栏杆,慢吞吞地往下走。
下了廊桥, 他在桥头凭栏而立,看着停在石阶上的小船, 看着宛如白练的瀑布和碧波荡漾的水面, 回想着昨夜种种,心里便好似有个泉眼, 幸福与甜蜜汨汨地向外流淌。
兀自傻笑片刻,扶桑转身离开,刚经过穿堂,就看见何有光和安红豆都在廊下坐着,便笑着唤道:“有光叔,红豆婶。”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应了声“嗳”, 又一齐站了起来,肉眼可见的拘谨。
扶桑绕廊走到二人近前, 见地上放着麻袋、簸箕和木盆,盆里盛着半盆黄豆,便问:“你们在忙什么?”
“拣黄豆,”何有光道,“把坏豆子和脏东西拣出去,只留下好豆子,用来泡豆芽、磨豆浆、磨豆腐,还可以制成豆豉,一豆多吃。”
虽然现如今有守卫每天下山采买食材,但夫妻俩自给自足惯了,能自己动手还是自己动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们在行宫附近开垦了一片菜地,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一年四季都不愁菜吃。菜地旁边搭了个鸡棚,养着十几只鸡,每天都能收几枚鸡蛋。而今鸡棚旁边又多了个羊圈,圈养着一头母羊。
“对了,昨天没机会跟你说,”何有光又道,“你向周将军要的那头羊,已经养在羊圈里了。”
扶桑神色一黯,道:“原本是为了让玄冥喝上鲜羊乳,才想着养头羊,可现在羊来了,玄冥却不见了踪影。有光叔,那只叫十五的小猴子这两天出现过吗?”
“没有。”何有光道,“它本就不常过来,如今行宫周围时时有守卫巡视,它往后怕是不敢来了。”
见扶桑手里挟着条叠好的被子,安红豆插了句嘴:“这条被子是要洗还是……”
扶桑把被子递过去:“对,要洗,有劳红豆婶了。”
安红豆赶紧伸手接住,笑容不大自然:“无需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那个……殿下现在要用饭吗?”
“我看离午饭时间也不远了,就再等等罢。”扶桑道,“有现成的点心吗?我待会儿给殿下端上去,先垫垫肚子。”
“有,我早上新蒸了绿豆糕。”安红豆看向丈夫,“孝昌他爹,你去厨房装一碟绿豆糕,我先去把这条被子泡上。”
“不急不急,”扶桑摆手道,“待会儿再说。”
安红豆抱着被子走了,洗衣服的大木盆和搓衣板都在东边的山墙底下放着,离水车也就几步路,取水很方便。
扶桑走到安红豆的位置坐下,伸手从麻袋里抓了一把黄豆,一颗一颗地挑拣,道:“有光叔,你和红豆婶的孩子叫‘孝昌’?”
“对,”何有光坐在他对面,边拣黄豆边道,“何孝昌,我们家老大。”
扶桑又学会一种妻子称呼丈夫的方式,可惜没办法学以致用,因为他生不出孩子。
“他应该跟我年纪相仿罢?”扶桑问。
“我十四岁成亲,第二年就有了孝昌,”何有光道,“他今年二十二,孩子都生了俩了。”
扶桑讶道:“所以你已经做爷爷了?”
“对呀,我都这把年纪了,早该做爷爷了。”何有光笑呵呵道,“我现在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小孙女去年十月份才出生,还不满周岁。”
扶桑忽然想起什么,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儿子前年成亲,还请林家后人去喝喜酒。”
“那是我小儿子士隆,小孙女就是士隆的女儿。”
“他们住在哪里?”
“在永平县,离鹿台山不到二十里。他们兄弟俩在县上开了家酒楼,生意做得不错,日子还算安稳。”
“你多久没见过你的儿子和孙子们了?”
“也没多久,过年的时候才团聚过。”
“你想他们吗?”
何有光笑着道:“习惯了。”
扶桑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几分无奈,道:“你们何家人替澹台云深守了这座行宫一百年,再大的恩情也该还完了。”
何有光道:“我祖父在世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澹台云深的下落,我爹和我也曾四处寻访,我爹年轻时甚至去过京城,如今我的两个儿子也还在想方设法打探消息。只有找到澹台云深的下落,我们何家人才能卸下守护行宫的担子,这是我祖父留下的遗训。”
扶桑心中感佩,蓦然想到澹台折玉曾经教过他的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他由衷道:“你祖父实在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令人钦佩。”
“没错,”何有光道,“我从小就对他老人家深感敬佩,正是这份敬佩支撑着我,在这深山老林里一待就是十几年。”
未几,安红豆回来了,扶桑拍拍手站起来,道:“红豆婶,麻烦你再给我找两条被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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