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云谏闷哼一声,血腥味顷刻间便在两个人的嘴里蔓延开来,都云谏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更紧地抱住扶桑,恨不得将扶桑嵌进他的身躰里似的。
巨力挤压着胸腔,扶桑很快就无法呼吸了,他感到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松了劲,都云谏却没有趁势长驱直入,只是恋恋不舍地貼着他的唇,心跳砰砰,呼吸沉沉。
房门在这时被推开,扶桑听见柳翠微的惊呼:“都云谏!你在做什么!”
扶桑不知眼泪是何时冒出来的,他看不清柳翠微的表情,只看到她迅速逼近,边撕打都云谏边嚷道:“你放开他!都云谏!你这个混账!”
在都云谏放开他的一瞬间,扶桑就像一只出笼的鸟,迫不及待地逃走了。
柳翠微边喊他的名字边追他,追到门口,她停住脚步,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蓦然流下一行泪来,她迅速抬手擦掉眼泪,转身进了卧房。
都云谏依旧站在原地,柳翠微对着他的脊背,冷声道:“你明明答应过我,只是亲眼看看扶桑穿女装的样子就满足了,不会动他一根头发。”
“我喝多了,情难自禁。”都云谏舔掉唇上的血迹,转身面对柳翠微,眉梢眼角挂着一抹愉悦的笑,“再说我又没有強奸他,只是亲了他一下而已,你紧张什么。”
“我就不该相信你。”柳翠微怒视着他,恨声道。
“你现在才知道吗?”都云谏抬手覆上柳翠微的脸颊,嗓音喑哑而温柔,“只有愚蠢的女人和被情爱冲昏头脑的女人才会相信男人的鬼话,你属于哪一种?”
柳翠微默不作声,都云谏勾唇一笑,自问自答:“你哪一种都不是,你只是假装相信我,你明知道会将扶桑置于险境,却还是帮我设下了圈套,诱他深入,你就是个虚伪的、狡诈的、自私自利的女人,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出卖。”
柳翠微咬紧牙关,眼眶通红,倔强地不肯落泪。
都云谏走近一步,将柳翠微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瘦弱的背,深情款款道:“不过没关系,我很喜欢这样的你,你比那些只懂三从四德的女人有趣多了。谢谢你,帮我了结了一桩心愿,等回到京城,你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柳翠微抬手环住都云谏的腰,脸贴在他热烘烘的胸膛上,心里百感交集,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如果有选择,她宁愿做一个只懂三从四德的女人,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做个贤妻良母,循规蹈矩地过完这一生。
然而,然而……
扶桑一口气跑回漪澜院,朝雾和流岚看见他,还以为闯进来一个陌生人,定睛细看才认出他来,惊疑不定道:“你怎么……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扶桑怕被她们瞧出什么端倪,尽可能镇定自若道:“待会儿再跟你们解释,殿下回来了吗?”
朝雾道:“还没呢。”
扶桑暗暗松了口气:“我先进去更衣。”
目送扶桑进了卧房,朝雾不禁感叹:“好美啊,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了。”
“我怀疑他根本不是太监,而是女扮男装。”流岚小声道,“不然怎会美得如此浑然天成,一丝违和都没有。”
“我也是这样想,”朝雾道,“如此一来,殿下与他的关系就解释得通了。”
两个人正交头接耳,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动静,赶紧出去迎接。
果然是澹台折玉回来了,他歪靠在轮椅上,单手支颐,剑眉轻锁,似乎不大舒服。
听见朝雾和流岚的声音,澹台折玉掀开眼帘扫了她们一眼,复又阖上,低声问:“扶桑呢?”
他出去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扶桑应该第一时间出来见他才是。
朝雾和流岚对视一眼,支支吾吾道:“他……他在房里。”
澹台折玉察觉有异,也不多问,道:“送我回房。”
君如月推着轮椅,穿过庭院,到了阶前,随行的侍从上前帮忙,抬着轮椅进了正房的厅堂。
“好了,”澹台折玉道,“你们回去罢。”
君如月应了声“是”,行止间,目光顺着卧房半开的房门飘进去,却只看到一片昏黄的光。
澹台折玉自行推着轮椅进了卧房,却没看见扶桑的踪影。
轮椅辘辘地行至床前,透过轻薄的碧纱帐,澹台折玉看到一个朦胧的剪影,好像不是扶桑,可除了扶桑,没人敢擅自坐在他的床上。
澹台折玉道:“怎么躲着不出来?”
帐内响起扶桑的声音:“有外人在吗?”
“没有,”澹台折玉道,“只有我。”
那道剪影自床畔站了起来,帐子掀开,犹如拨开了一团迷雾,只见扶桑穿着一身红衣,作女子装扮,羞羞怯怯地立在那儿,笑盈盈道:“你回来啦。”
澹台折玉怔怔地看着他,恍惚以为自己醉得太厉害,眼前出现了幻景。
第120章
扶桑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 因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粉,泪过留痕,几道斑驳, 唇上还有一抹猩红的血迹, 也不知方才朝雾和流岚瞧见了没有。
他忙去倒水洗脸,刚把脸打湿, 外面便传来说话声, 料想是澹台折玉从筵席上回来了,他唯恐被外人瞧见这副模样,慌里慌张地躲进了帐子里,先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又抓起搁在枕边的缂丝团扇使劲摇撼, 因他不停地在冒汗。
未几,果然听见了澹台折玉的声音, 他遣退了送他回来的君如月,可扶桑还是不敢贸然出去, 待轮椅碾压地面的辘辘声由远及近, 扶桑停下了摇扇子的手,透过碧纱帐看着朦胧的人影, 蓦然有些想哭——被自己讨厌的人给强吻了,即使对方并非有意为之,也难免有些委屈。
“怎么躲着不出来?”澹台折玉停在帐外问。
“有外人在吗?”扶桑极力保持冷静,话音听不出什么异样。在澹台折玉身边待得久了,他约略掌握了些掩藏情绪的本领,算是一点微小的长进。
“没有, ”澹台折玉回道,“只有我。”
扶桑站起身来, 往前两步,用手中的团扇撩起碧纱帐,走到帐外,却驻足不前了,怕身上还沾染着都云谏的气息。
他含羞带怯地将澹台折玉望着,笑盈盈道:“你回来啦。”
澹台折玉怔怔地看扶桑的笑颜,竟与都云谏不谋而合,产生了一模一样的念头——红裙配上云髻,眼前的扶桑实在像极了一位正在等待新郎的新娘,而他正是那位带着几分薄醉从喜宴上归来的新郎,今夜便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
澹台折玉因这幻想而心潮澎湃,面上却不露声色,平平淡淡地问:“怎么作这副打扮?”
“翠微想看,我便穿给她看了,我刚从那边院子回来,还没来得及更衣,你便也回来了。”扶桑又开始摇扇子,他能感觉到面颊上有汗珠在蜿蜒,“这会儿才刚辰时罢,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澹台折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嗓音略显低哑:“我不胜酒力,有些头疼,而且明日还要启程,便早些回来了。”
其实这些都是托辞,关键是如今的他已融入不了众星捧月的氛围,那些围绕着他的笑脸在他看来都是虚伪的假面,令他感到厌倦,那些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热闹都与他无关,令他感到疲惫,他惦记着扶桑,归心似箭,他宁愿和扶桑待在一起无所事事,也好过在人堆里虚与委蛇,所以他佯装不适,提前退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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