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的眼泪化作一场倾盆大雨,下在澹台折玉的心里,将一颗心泡得又酸又涨又疼,他情不自禁地亲了亲扶桑的额头,而后将扶桑抱在怀里,温柔得无以复加:“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眼该肿了。”
扶桑哭得头晕,根本没意识到澹台折玉亲了他,又抽噎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泪,在被他哭湿的肩头蹭一蹭,抬起头来,腔调软绵绵的:“都云谏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那我是第二个吗?”
“薛隐是第二个。”
“那我是第三个?”
“第三个是君北游,第四个是君如月,所以……”
“所以我是第五个。”扶桑轻轻一笑,“第五个也很好,因为我是十月初五生的,所以我很喜欢‘五’这个数字。”
澹台折玉一时也分不清他是在自我安慰还是真的这么想,只觉得扶桑现在的样子很可爱,说的话也很可爱,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不去吻他,柔声道:“你治好了我,让我重获新生,恩同再造,我该怎么报答你?”
许是话本看多了,扶桑的脑海中瞬时浮现出“以身相许”这四个字,他速速将这个荒唐的念头赶走,然而那一刹那的神色变幻却没逃过澹台折玉的利眼,澹台折玉凑近了盯着他水灵灵的眼:“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想。”扶桑矢口否认,然而白皙如玉的面庞肉眼可见地红起来,像被春风吹红的桃花,“你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我已经别无所求。”
“当真别无所求?”澹台折玉盯着他问。
扶桑当然是有所求的,可他说不出口,只能违心地“嗯”了一声。
澹台折玉没再追问,转而问起别的:“你说还有份生辰礼,到了行宫就给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拿出来了?”
澹台折玉刚告诉他一个秘密,正好他也说个秘密作为交换,可眼下光天化日,扶桑哪好意思袒露自己的身体,只能扭捏道:“你别急嘛。”
澹台折玉却道:“我很急,急得不得了。”
扶桑扫他一眼,复又垂下眼帘,声如蚊蚋道:“等晚上……晚上就给你。”
只是听见“晚上”这两个字,澹台折玉就隐隐地有些血脉偾张。
他现在已经不经撩到了这种地步,满脑子想的都是些腌臜事情——不,应该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情才对,虽然他还未曾亲身体验过,但他想象得到,万卷书毕竟不是白读的。
第127章
“你恢复到什么程度了?”问了一堆无足轻重的问题, 扶桑才想起来问最要紧的,“快起来走几步让我瞧瞧。”
澹台折玉便听话地站起来,边在扶桑面前走动边道:“正常走路基本没问题, 只是还不能跑跳, 上下阶梯也有些困难。”
扶桑看着他走路的姿势,除了略显迟滞外, 已和正常人无异——他没能亲眼见证澹台折玉慢慢好转的过程, 突然之间澹台折玉就大好了,纵然此刻亲眼目睹,也还是觉得不够真切,如坠梦中。
扶桑过去牵住澹台折玉的手,拉着他从侧门出去, 穿过夹在两片翠竹之间的青石小径,来到无尽亭, 在亭中的石桌旁落座,才缓声道:“既然还没彻底康复, 那药浴和按摩就还得继续, 但不必再像之前那般频繁,改成两日一次即可。”
“三日一次罢, ”澹台折玉道,“我不想让你太劳累。”
“一天闲到晚,也就忙那一个时辰,有什么好累的,”扶桑笑道,“而且往后空闲时间更多, 更应该多找些事做。”
“那就两日一次,”澹台折玉面带微笑, “你以后可不要后悔。”
扶桑眨眨眼:“我为何要后悔?”
澹台折玉敛目一笑,并未作答。
小小竹林在山风中摇曳,婆娑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花草树木的清香,沁人心脾。
扶桑闭上眼睛,呼吸吐纳,感受着清风拂面,沸腾的心绪才总算趋于平静,只觉神清气爽,他笑着感叹:“山里确实是避暑胜地,只要不站在日头地里,就丝毫不觉得热,更不觉得闷,夜里睡觉用不着扇扇子了。”
澹台折玉道:“等太阳落山,你就会觉得冷了。”
“我宁愿冷着也不想热着,”手肘支在石桌上,扶桑双手托腮,天真烂漫,“我喜欢冬天远胜过夏天。”
澹台折玉道:“我也是。”
“真的吗?”扶桑眼睛一亮,为了这微小的共同点感到高兴。
“嗯,我喜欢雪。”
“我听说嵴州九十月份就会下雪,一直下到来年三月,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嵴州甚至有过八月飘雪的记载,但那是几十年也难遇一次的奇观。”
“等到大雪覆盖山林,天地之间惟余莽莽,定然壮美非常,我现在就开始期待了。”扶桑抓住澹台折玉搭在桌边的那只手,眉飞色舞道:“殿下,我实在太喜欢这里了,这里就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我们得谢谢澹台云深,他在百年前建造了这座行宫,让百年后的我们得以栖身于此。”
他的快乐通过眼神和话语传递给澹台折玉,澹台折玉的胸腔里便也溢满了快乐的情绪——他和扶桑一样喜欢这里,自今而后,尘世的纷纷扰扰再与他无关,只要扶桑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确实得谢谢澹台云深,”澹台折玉的目光温柔似水,与扶桑洋溢着快乐的目光纠缠在一起,“谢谢他给了我们一个家。”
扶桑蓦地怔住。
家……他又有家了,而且是他和澹台折玉的家。
他又想哭了。
不行,忍住,他今天已经哭得够多了。
“澹台云深也算是你的先祖,”扶桑道,“你既来到了他的故地,是不是该祭一祭他,聊表心意?”
“言之有理。”澹台折玉道,“再过几日便是端午,到时在院中摆上供桌和祭品,祭天地,祭神灵,祭先祖。”
扶桑点点头:“那我得跟有光叔和红豆婶说一声,好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澹台折玉轻轻挑眉:“这么会儿功夫,你连人家的名字都知道了?”
扶桑嘿嘿一笑,洋洋得意道:“我不仅知道他们的名字,我还知道有光叔的父辈和祖辈都是这座行宫的守护者,或许有光叔会知道一些和澹台云深有关的事,等我和他们熟起来,我就探听探听。”
澹台折玉了然道:“君如月跟你说的?”
扶桑“嗯”了一声,忽然问:“殿下,你分得清东南西北吗?”
澹台折玉指着被竹子遮掩的房屋道:“这两间屋子坐西朝东,背朝西,门朝东,这间在南,这间在北。”
南边那间就是囊括了卧房和书房的大通间,扶桑指着另一间道:“北边那间我还没进去看过,我们过去看看罢。”
澹台折玉也没进去过,于是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过去,掀开绣着丹枫呦鹿的门帘,迈步入内。
这也是个通间,以一座竹制八扇屏风作为隔断,屏心饰以漆绘的花鸟图,分别是杏林春燕、杨枝黄鹂、菡萏白鹭、芙蓉山雀,工致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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