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修复节点的法师必然是从高城里来的,说不定还处在亚厄蛇人的权力中央,赞沙玛尔不知道蛇人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但捅了蛇窝不能光把走卒灭掉,该找一个说话可信度高的上位者探一探祭祀厅的底细了。
细薄带刃的铁片命中两个负责站岗放哨的邪魔的颈项,迸出的鲜血飙到墙壁上,他们旁边未被击中的蛇人没去接住同胞倒下的身体,而是立刻朝着铁刃飞来的方向吟唱火焰的咒语。
对面人数众多,合力完成的法术生起盛大的火光,宛如炎魔降世,赞沙玛尔毫不退缩,迎着烈焰径直走向他们,惊人的热度扑面而来,灼烧他的头发和睫毛,连皮肤都隐隐发烫,仿佛即刻便会焦黑脱落。
赞沙玛尔却仿佛感觉不到这股热度,将碧霜横在身前,走入火中。
咒术师下一刻目睹了本来不可能发生的事,那个被烈焰吞噬的虚无民战士安然无恙地穿过炎墙,刺目的光照亮他俊美肃然的面庞,却像厉鬼。
随着黑发男人并未着甲但沉重的脚步,掠过他周围又被阻隔的火星向四周迸发,舔舐咒术施法者们的袍角,瞬间引燃他们的身体。
身居高位的咒术师眼睁睁看着同僚在他们召唤的火焰中翻滚哀嚎,赞沙玛尔却毫发无损,每一步都踏出燃尽的黑灰,距离他越来越近。
即使在自己的祭坛城中,一切本应尽在掌握,一开始并未将虚无民放在眼里的亚厄蛇人也不由得瑟缩退却,浑身颤抖,他不理解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
为什么这个人没有被烧成灰烬。
能在城中隐藏自己,对他使用法术毫无效果又是什么原因,他们可从未听说过身为一介战士的赞沙玛尔有这样的本事。
传说黑暗骑士每一个都是神眷者,难道神还在眷顾这个人?那亚厄蛇人为神奉献又算是什么?
——地上半神,这是被神眷顾之人才有的姿态吗。
咒术师此刻信念的动摇跟事实完全偏离,但眼前的一幕却如同无比的佐证让他坚信自己想的没错,他不管同伴的死活,立刻掉头往黑暗深处冲去,赞沙玛尔见在场的活人只剩下他一个,必须细心“呵护”,抬手掷出碧霜钉住咒术师想要逃跑而画出的传送法阵。
蛇人被魔力迸发的冲击灼伤了手,他大叫一声,滚在地上往旁边缩了缩身体。
赞沙玛尔不关心眼前的家伙在胡思乱想中是不是被他吓破了胆,只发现这些狂信徒原来也不全都那么无所畏惧,也会狼狈地趴在地上逃窜。
高大的虚无民战士走过去踩住咒术师的后背,小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低头问他,“祭坛城有多少个法力节点。”
虚无民和亚厄蛇人不会语言不通,赞沙玛尔确信脚下的人听懂了他的话,但这个咒术师像被魇住了似的,半天没有答话。
黑发男人因此咧嘴笑了出来,觉得这才是该有的走向,对方不说,他自然需要采取手段逼问,用这些蛇人自己弄出来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刑具。
赞沙玛尔见过当街的刑罚,知道它们怎样使用。
可能除了从蛇人嘴里挖出想知道的,他还需要一个情绪的出气口,这里刚好有人十恶不赦,可以被他拿来泄愤。
这个过程还算短暂,赞沙玛尔力求了速战速决。
“二十三个节点。”
黑发男人坐在焦黑的尸骸中间,望着破破烂烂的咒术师咽下最后一口气,指甲轻磕着怀表已经碎裂的表盘。
他意识到破坏所有法力节点瓦解祭坛城的献祭机制,最后杀入祭祀厅这条路行不通。
地面用血绘染的祭坛城平面图上,节点被赞沙玛尔用小石子标记出来,它们分散在城中各处,就算赞沙玛尔能三分钟解决掉一个,也赶不上蛇人修复它们的速度。
知道这件事后赞沙玛尔反倒轻松了,心想果然直接正中靶心才是他的风格。
习惯于在战阵中直取敌首的虚无民战士,这一次也没能卖弄计策,他打算把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撮节点毁掉后直接攻入祭祀厅。
但在这之前,咒术师吐露的情报里有一个赞沙玛尔非常在意的部分,事关为何亚厄蛇人要将祭坛城搬到古战场中。
“那些……血晶簇、魔血是虚无民的力量之源,我们需要……更多柴薪……”当时只剩下半条命的蛇人用残缺的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地下,然后道出一个秘密。
虚无民的力量不来自于灵魂,而来自于神造的肉体。死去的神造之物身躯会被渊海回收,像捏出来的土偶回归成土坯,被虚无之神用祂的力量重新塑造。
至于未能回归的,在这世上也留存不少,拉塔古恩地下陵墓中的尸骸甚至不算“数量”最多的部分,因为古战场遍地开满的晶石花簇会告诉所有因污染而死的生灵,这里才是虚无民逝去最多的地方。
亚厄蛇人在离开拉塔古恩另建新城时,没有带走任何蕴藏魔力的矿石,而是带走了不少虚无民的血肉作为祭坛城奠基的“柴薪”。
那些当然都是死物,运送它令许多人污染致死,血肉被深埋在城市深处,成为它的骨髓,迸出第一个引燃城市魔力的火星。
如今,祭坛城即将用于完成它最伟大的使命,由于主轴不够“精致”,抽取渊海的魔力并不足够,亚厄蛇人于是想起旧时的柴薪,故而来到古战场的柴垛中挑拣他们想要的。
他们不敢完全降在污染最严重的地方,只能小心翼翼竖起屏障,让祭坛城本身中和血晶簇的危害,收为己用。
虚无民流过的血又一次成为祭品,取悦神,用以祂的降临。
当听到这些事后,赞沙玛尔一个没控制好,捏碎了手里的怀表。
不过他至少在愤怒和悲哀中得知,现在控制祭坛城魔力流动的两套体系之中,主轴禁制重重,魔法网有二十多个节点,但烧取血晶簇的“熔炉”只有一个,它甚至不在高城中,比破坏主轴容易得手。
赞沙玛尔离开这里前放了把火,把藏有被他破坏的节点的建筑烧得像一支火炬。
在佯装往城南破坏节点的路上,他轻巧地甩掉追兵,从一处隐藏的地窖里拐入地下。
他知道自己的方向正确,除此以外一概随机应变,亚厄蛇人的警戒似乎都放在地上,下边可谓畅通无阻。
或者说,这些天天和法术为伍的家伙太过依赖他们的技艺,不相信赞沙玛尔有逃脱他们监视的可能。
一开始赞沙玛尔可能会觉得是他们愚蠢,但仔细想想又感觉不对,蛇人想必知道他手上有碧霜,也知道这把剑曾截断神力,他们会想不到它也可以破坏魔法吗。
但那名蛇人咒术师在变成尸体前表露而出宛如信念崩塌的反应在告诉赞沙玛尔,他们的确没有想到。
难道还能是亚厄蛇人脑袋里缺根想到这件事的弦,所有人一概没往心里去么。
“这是陷阱”的想法在赞沙玛尔心里停留不到一秒,他在黑暗的隧道中冰冷地挑起嘴角,心想,对付我不用这么多弯弯绕绕。
因为无论这一路有没有陷阱,他的终点都在贝因加纳身上,他还能在知道他们的阴谋后转身离去吗。
踹开被封死的厚重铁门,赞沙玛尔来到蛇人咒术师描述的熔炉所在的地下空间。
这里比他的想象小上许多,根本称不上是大工程,所谓的熔炉更像是铁匠熔炼金属的火炉,只比它稍大一倍。
如果这里真的是祭坛城的机密设施,那么赞沙玛尔只能想到当年蛇人根本没想把它建得多大。
他早已做好里面有敌人的准备,但事实上这里空无一人。
赞沙玛尔转念一想,确实,血晶簇对他们是剧毒,这里只要可以自己运作,没有人会来。
房间中央的熔炉中的确有火,不过火焰的颜色是苍白色,赞沙玛尔看不到当中有血晶簇在烧,应该是在熔炉更底部的位置,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污染的尘晶在地下流动。
黑发紫眸的虚无民战士来不及欣赏它到底怎样运作,碧霜出鞘,荧蓝的辉光捕捉到地面石刻法阵的核心。
赞沙玛尔看都不看,直接就砸了下去。
“如果你是来破坏它的,先别碰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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