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语气和神态就完全不似平时的贝因加纳,带着恶作剧般的孩子气,总算像一个真正的年轻人了。
看来这人十有八九已经喝多了,赞沙玛尔把酒杯从法师手里夺过来,碰到他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手指。
——他好像挺喜欢喝酒的。
比起茶,贝因加纳手边似乎更离不开酒。这很不“法师”,施法者需要保持灵活的手指和清醒的头脑,而酒精会让感官变得迟钝,逻辑变得混乱,是该杜绝的东西。
黑发男人抢过酒杯还不够,扳起一张平时用来抓下属犯错的嘴脸,“你为什么在这里一个人喝酒。”
贝因加纳钝感的脑子想了一会儿,像把原因从脑袋里艰难挖出来似的,“仲夏节,是我离开家乡的日子。”
赞沙玛尔听到这句,脑子又被刚刚从古德里安那里听到的离奇故事塞满了。家中生变,大概率是家人遭到不测,怀着这样的心情离开生长的土地,怎么想都不会好受吧。
别人在庆祝盛夏,贝因加纳因为不想回忆过往,所以选择喝闷酒然后倒头睡过这一天,听上去确实有道理。
赞沙玛尔喃喃,“你的家人……”
“……他们都不在了。睡梦之中……也许那个瞬间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仁慈的死亡。”
法师发出梦呓似的声音,但是面容中的怅然很快就被迷醉取代了,因为手里的酒被没收,他没有发挥的空间,就开始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旁边的人形美景。
赞沙玛尔注视贝因加纳的眼睛,对方也在看他的,法师的目光专注认真,仿佛这世上没有比眼前的东西更值得去看的了。
“你……”即使知道现在的贝因加纳不清醒,赞沙玛尔还是因为这个目光而感到口干舌燥,“……你到底怎么回事。”
“嗯?”
因为喝了酒,法师的鼻音浓重,扬起低沉的尾音,带着灼热的空气。他现在还能接话实在不容易,含混地问,“什么怎么回事。”
——你怎么从死魔之身变成现在这样的。
这是赞沙玛尔想问的,但话到嘴边,他觉得这个状态下的贝因加纳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就换成了“我送你回房间睡觉”。
他把法师从窗台边撑起来,揽住他的腰,走几步就到了房间门口,进而来到床边。
房间已经被莉莉安整理一新,无论哪个地方都是一番带有人类习惯的模样,赞沙玛尔停顿了一下,把床上铺着的薄被掀开,将贝因加纳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然而他低估了一个平时酒品堪称完美、在喝了拉塔古恩出品烈酒后难以招架的人发起酒疯时的爆发力。贝因加纳一手抓着赞沙玛尔的胳膊不放,另一只手恶狠狠地去扯对方的衣领,本着仿佛我倒下了也必须拉一个人一起的同归于尽的态度,把黑发男人硬生生扯歪在床上。
他们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很近。
赞沙玛尔要是硬砸到人身上可不是把人压坏的程度,他连忙撑了起来,对上贝因加纳恶作剧得逞的表情,那双清澈的蓝眼睛里此时积着一层氤氲潮气,随着频繁的眨眼慢慢消退了一点,但还是存在。
这是一个诱惑力非凡的眼神。
赞沙玛尔忍不住靠近了一些,嘴唇几乎碰到法师纤长的睫毛。他的手撑在上方,手指被贝因加纳的金发纠缠着,他握紧手,几绺长发就被他攥进手心,柔软如最精细的金线。
他摸到了他的头发,跟想象中差不多,手感摸起来比名贵的丝毛猫还要舒服。
“……告诉我,你为什么能使用传奇法术?”
赞沙玛尔趁虚而入地用嘴唇碰了碰自己攥住的金发,轻声问,“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贝因加纳只是在笑,没有回答。
黑发男人没得到回应,于是更换了一个问题,“你的敌人究竟是什么?”
还是没有回音。
赞沙玛尔轻轻叹息,不抱希望地再问,“主上,你现在能认出我是谁吗。”
贝因加纳眨眼,黑发男人本以为他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结果过了半天,他听到法师叫了他。
“修玛。”
不是统领,不是赞沙玛尔大人,不是修玛先生,是“修玛”。
赞沙玛尔的心重重一跳,拨弄着贝因加纳额前的发丝,把一直被黑曜石念叨的所谓改变称呼在此刻试探性地说了出来。
“贝因?”
金发蓝眼的美丽青年笑了,又叫了一次“修玛”,像是在无意中告诉对方,这不是幻听。
赞沙玛尔笑起来,欣喜充斥在他的胸膛里,以至于他“不依不饶”地抓住贝因加纳的肩膀,最后问了一句,“你要我的支配权,是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已经变成卡壳的自动问答机的贝因加纳似乎无法解答过于复杂的问题,所以他又哑了火,什么都没说出来。
但是赞沙玛尔这回没有放弃,再问了一遍,鼻音沉重,“嗯?我让你什么?”
这个问题本身出现了一些歧义,却阴差阳错令贝因加纳牌问答机接上了回路,“您让我……”
“什么?”赞沙玛尔急切地问。
“……有时、您会让我……失去判断力,让我放松警惕,”贝因加纳轻轻眨眼,事实上说出来的话跟赞沙玛尔想问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跑偏到十万八千里外,但他好不容易把话流畅地说了出来,就没停下。
他说,“虽然……但是我非常……不喜欢这个感觉。”
赞沙玛尔的思维跟着停摆了一瞬,可是在他的头脑回归正常之前,他的身体先作出反应。
他用力吻上贝因加纳微张的嘴唇,舔他的唇瓣,轻而易举撬开唇齿,用舌尖捉住对方的舌尖,托着他的颈项加深这个吻。直到法师发出轻哼,睁大眼睛,下意识撑起上半身反客为主,将舌头顶回去探入赞沙玛尔的口腔。
贝因加纳的舌尖带着暮色的酒香,湿润,柔软,但又强硬地搜刮着赞沙玛尔的唇舌和口中的软肉,很快后者就不再“反抗”,让法师捧着他的脸颊吻了个够,这个长吻最终变成温柔带着轻咬的厮磨。
贝因加纳停下来,松开赞沙玛尔,舔舔自己湿润的嘴唇,目光依然迷离,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赞沙玛尔喘息着,认真地问他,“你想要我吗。”
他们贴得很近,贝因加纳的睡衣已经被揉皱了,稍微一扯就能滑落肩膀,赞沙玛尔的手从下摆探进去,摸到法师光裸冰凉的腰畔,即使喝了酒,人类的身体跟虚无民相比还是很凉。
贝因加纳皱眉,也许是因为那热度令他难受,他把赞沙玛尔的手从自己衣服里赶出去,却主动靠上来,跟在亡人市集时的“检查”相似,一点点抚摸黑发男人的身体。
回答是还是否对现在的贝因加纳来说太难了。
赞沙玛尔重新把自己凑上去,这一次他亲吻法师的唇角,然后滑到下颌,接着是颈项和锁骨。而贝因加纳很快不满足于隔着布料,他掀开黑发男人的上衣,却在上手抚摸他的胸口时停下了,他没有摸到一具无暇的肉体。
赞沙玛尔的胸腹上满是伤痕,它们都是旧伤,但数量很多,让人不禁想象这具身体的主人曾经历过怎样的事。
贝因加纳的双手搁在上边静止,皱着眉头,像剥了礼物纸后发现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样的寿星,透露出隐隐的拒绝。而赞沙玛尔在烧灼神经的冲动后也停下来,抬眸看他。
金发法师可能在想拆都拆了,礼物为什么还没有主动投怀送抱,赞沙玛尔却在想,这样的贝因加纳也许第二天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今天干了什么,那有什么意义?
他又不是艾特拉丝,不管怎样看上了先咬一口盖上戳就跑。
赞沙玛尔的嘴唇和手离开贝因加纳的皮肤,后者也终于是等得不耐烦,轻轻推了这具手感不好的身体一下,然后就直挺挺侧倒在床,拿被子的一角盖住自己的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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