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能是来到这个房间后可以触景生情,敦促自己好好做人吗。
毕竟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
等等。
阿卡什恩顿住脚步,不怎么使用的魔杖瞬间出现在手中。
刚刚打开的窗户涌入白雾,使得“牢房”内部雾气昭昭,一个身影却在所有东西都模糊之时凝结呈现,立刻引起大巫师的警觉。
这是个穿血色祭司袍的男人,阿卡什恩盯上一眼就意识到这不是实体,应该是时间夹缝中留存的些微意志凝结成的东西,类似幽灵,毫无危害。
可是他没想到这玩意居然不是“固定播报”的画片,能跟他交流。
“您是……?”
看样子是血祭司的男人打量着阿卡什恩,语气略带迷茫,似乎刚刚睡醒,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是礼节。”大巫师如是道。
“我是莱瓦洛希,一名祭司。”浅色头发的虚无民老老实实把名字说出来,但好像因此触动了什么,他眼睛清明不少,浑身一震,情绪激动地环顾起四周,“这……这里……”
即使只是虚幻的影子,阿卡什恩此刻也能看到这个青年嘴唇在微微颤抖,对方在看那截锈迹斑斑的、曾被利刃劈砍过的镣铐出神。
“罗诺斯……”
他呢喃这个名字,他终于想起来的名字,既欣慰又悲伤。
可是更大的混乱却令他不明所以,他看着自己“陌生”的双手,自言自语道,“不对,我记得我在修道院……阿伊瑞女士,孩子们……罗诺斯……这……”
阿卡什恩没有时间让这个人整理思绪,无情地打断莱瓦洛希,声音颇有穿透力地说道,“莱瓦洛希,第一任血祭司,是你么。”
“……是我。”红袍祭司苦笑了一下,好像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哪里,“你知道我吗。”
“知道。你造出的剑帮了大忙,我替那家伙谢谢你。”阿卡什恩没有花时间闲叙,马上问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莱瓦洛希摇了摇头,但马上又因为想起些事改为点头道,“可能是罗诺斯送我进来的。”
大巫师耐着性子问,“罗诺斯是哪位。”
“罗诺斯亚斯拉克·伊释叶修尔,拉塔古恩的缔造者。”祭司脸上神情苦闷低头看自己脚下,“他被神关在这里,看着我们的都城一天天建起。”
知道伊释叶修尔是谁的阿卡什恩发现自己对上了号,因为总算有些成果而松了口气,“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需要知道血祭司的真相。你能告诉我吗,你成为血祭司的过程,或者与这个有关的,什么都行。”
“我也……不知道。”莱瓦洛希带着歉意地回答,“赛洛纳菲大人举荐了我,一切都很莫名其妙,然后他告诉我罗诺斯就要被处死,我为救他造出了碧霜。”
最古老的血祭司捏紧自己的手指,艰难地说,“我能告诉你们的真的不多,因为从成为血祭司到我被献祭,只经过了五天。”
这么仓促的时间令阿卡什恩也觉得滑稽,就好像选出莱瓦洛希就是一场儿戏,后面那些血祭司据他所知根本没有初代这样的情况出现。
莱瓦洛希在思索之后缓缓开口,皱起眉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觉得赛洛纳菲大人在拿我试验血祭司究竟能获得多大力量用以挑战法则。”
阿卡什恩于是在心里评价这个赛洛纳菲,一个谨慎的人、或者应该说胆小鬼的行事风格。
那么既然是试验,就有目的。
——“那种力量,他也想要。这是在拥有之前的确认。”
名为赛洛纳菲的人影渐渐走到岸上,与贝因加纳视线平齐,一同望着除了自己之外仅有的无穷无尽的虚无。
“您在想什么?如何从这里脱困?还是怎样对付我这个不知来去的人?”长相漂亮的虚无民男人好心提醒主君,“别费那个脑筋了,您现实中的身体还受着伤——那双被钉住的手,如果时间再长一点,可能以后就没办法写字了吧。”
“我还以为被你拉到这里来就已经有去无回了。”贝因加纳轻笑一声,“你是怎么绕过洛斯特跟我见面的?或者更确切地说,你是怎么挡住他然后来见我的?”
赛洛纳菲轻轻鼓起掌来,发出一声慨叹,“我们的阿塔果然不同凡响,一下子就省了我许多口舌。的确,您已经坐在预先准备好的王座上,却没有立刻被神取代是我‘从中作梗’。我把祂哄睡了,虽然只能一会儿。”
“听上去,你们的关系很近。”贝因加纳的语气越发冰冷。
“不不,您误会了,我只是神的小丑。我说过,我只是神的众多收藏之一,变成现在这样跟我的初衷也不太相符。”赛洛纳菲十分利落地回应主君,笑着说,“我也付出了不少代价,您看,我不是和您一样被禁锢在这里了吗。”
贝因加纳心想,你看上去相当有余裕。
赛洛纳菲的表情的确很轻松,径自道,“那么,重新容我自我介绍,聪明的阿塔,我的名字是赛洛纳菲,一名活在六千年前拉塔古恩的虚无民术士。”
“你的本事看上去不像只有这么简短的介绍。”
虚无民术士笑了笑,“是的,您说的没错,我还有其他身份。阿塔,您能猜出来吗?”
贝因加纳在沉默后不再犹豫,告诉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这么说吧,我对你报幕出的节目毫无兴趣,不用横在我和洛斯特之间,回你该待的地方去。”
赛洛纳菲听出贝因加纳语气里命令的意味,颇为受伤地道,“明明曾经用相当温柔的口吻原谅过我,您现在可真是判若两人。”
“……”
贝因加纳记得,自己只歪打正着宽恕过一个人。
赛洛纳菲看着贝因加纳漂亮纯净的湛蓝眼眸,看对方直到现在还不敢确定,颇为意外地道,“‘双生’。赛耳希斯不是窥视到这件事,然后把讯息传递下去了吗。”
赛耳希斯,回溯之镜。
金发青年立刻想到道兰提尔背后的影子,一个难以想象的答案从他心头浮现,他眉头紧皱。
“回溯的制造者能比使用者将过去看得更深,结果一不小心,看到了他自己这个灵魂的所有过去。”发色乌黑的男人挑起眉毛,“啊,镜子背后的铭文,我忘记了,您还没来得及知道。”
贝因加纳却不关心这件事,而是盯住术士的眼睛问道,“你是怎么操纵道兰提尔刺伤我的。”
“操纵?那当然就像每个人控制自己的身体那样了。”赛洛纳菲笑意渐深,看着主君越发凝重的神色,说出对方暂且不愿相信的那个猜想,将之定死为事实。
“说实话,虽然是我的灵魂,但生出来的第三要素不一样了,想控制还挺难的。”
来自过去的虚无民术士耸了耸肩,掰起手指。
“我是赛洛纳菲,也同样是伊格纳罗,班尔席里和……道兰提尔。”
“在吾神的恩赐下,我和我爱的人的灵魂一直在围绕着‘血祭司’不断轮回转生。”
——“现在,是第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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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维能说出罗诺斯全名是因为他是个已经死去的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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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赛洛纳菲,这是他的同族给他取的绰号。他是一个离经叛道的术士,一个不正常的男人,仿佛天生不会收敛自己的欲望,尤其对跟自己相同的造物有超乎寻常的探知心。
赛洛纳菲会用一切手段得到他想得到的事物,他诱骗、秘密解剖他的同族,用近乎亵渎的方式剖取他们身躯的秘密。在他的研究室里发现过十几具已经无法得到辨认的虚无民遗骸,而过去被他用诡计绑住的包庇者这次也终于无法再保证他安然无恙,因为那些人最终同样成为了他的实验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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