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蹊跷的黑发男人站起身,他现在能动已经是奇迹,然而赞沙玛尔的眼神依然能在一秒钟锐利起来,他是骁勇的困兽,谁敢上前,就是有来无回。
赞沙玛尔等了一会儿,其中一扇门悄无声息地开启了,然而门口出现的人却让他身体震了一下,钉在原地。
贝因加纳走得很匆忙,穿了一件系带的浅色长袍,上面有银紫色的繁复刺绣,身上带着一尘不染神圣之气,去哪里都不违和,却跟这样一个血腥的地方格格不入。
他看了眼脚下,长袍下摆很快就被血染了边。
赞沙玛尔就站在他不远处,手里有武器,还能站直——但全身上下跟“什么事都没有”能差到天边去,被泥浆、自己的血和敌人的血还有其他脏污糊满了。
即使这样,这个黑发男人脸上也根本没有什么不知所措和愧疚的神情,他紧紧皱着眉,心里埋怨可能走漏风声的那几个人,打算回去找他们算账。
阿塔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看到这些腌臜的东西。
他甚至用生硬的语气跟贝因加纳说道,“你来干什么。”
金发法师深深呼吸了几下,他从来没碰见过一个人要让他调动起这么多意志力才能按捺住怒火。
“来看看我的酬劳有没有把自己弄死。”
贝因加纳难得语气一点都不温柔,他踏过满地的尸块和黑血走向赞沙玛尔,攥住他的领子,向自己的方向扯了一下。
他面有厉色,语气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说道,“你是我的,谁允许你把自己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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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到不行终于不您来您去了(然而下一章不那么气之后又回来了x贝总不愧是你
下章修了好几遍,总之就是内个什么,因为我已经好久没开过车了,外加车技非常不佳,大家随便看看图一个乐就行了,直接跳过也并不影响阅读(。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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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沙玛尔缓慢地眨了下眼,法师因恼火染深的蓝眸中映出他的脸,这副样子确实很狼狈。他原本纯黑的头发凌乱不堪,一些地方被污物染变了色,他眼睛充血,耳朵和嘴角都有残留的血迹,脸上沾着黑灰干透的泥浆——总之,能在一天多的时间让自己大变了样,还是变坏,的确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壮举。
所以他很能理解这种愤怒。
贝因加纳略带急促地呼吸,死死盯着黑发男人的眼睛,过了很久目光才移到别的位置,当他看到赞沙玛尔颈项上的环,眼中很明显冷了一瞬,要去碰它。
“等等……”魔锁被其他人碰到不知会有什么伤害,赞沙玛尔想阻止他,话音却慢了半拍,贝因加纳的手指已经接触到表面,不知通过指尖探知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非常阴沉。
“坐下。”金发法师命令道,然后俯下身,开始着手处理赞沙玛尔脖子上的束缚。
贝因加纳的鼻尖就在他下颌旁,那颗金色的脑袋距离很近,赞沙玛尔能感觉到冰凉的指尖一下一下刮蹭他颈侧。
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刺激他的皮肤微微痉挛,他的喉咙在魔锁的掩盖下无声滑动,想低头去看这个人,却被贝因加纳单手阻了下脑袋,说了声“别动”。
不能动不代表不能说话,赞沙玛尔吸了口气,连魔锁和蠕虫给他带来的疼痛都短暂地忘却了,他低声说,“先别拆了,我先收拾这群巨魔。”
他一开口,张开的嘴唇就能撩到贝因加纳鬓发的一个边,像是在吻他的额头,只是触感太轻微,当事人根本没感觉到。
但是心猿意马的赞沙玛尔本就动弹不得,他乐于在这个待遇下稍微干扰法师的工作,所以他又拱了一下,唇瓣抿住那一小截垂落的发丝。
贝因加纳瞪他一眼,粗略扫视那些巨魔,告诉赞沙玛尔说,“这些现在不是您的问题了。”
话音未落,以法师为中心,沙沙声回荡在整个空间内,又徐徐扩撒开去。这里能称得上生命的东西,无论活的还是死的,肉眼可见地产生了变化。
他们像是被丢进腐蚀性极强的酸水中,先是蚀出漏洞,而后变得焦黑,无论血肉还是骨头,几分钟后彻底融化,地上唯一能称得上痕迹的只有一滩颜色可疑的水渍,其他什么都没能残留下来。
“多亏统领把人都引到这附近,收拾起来省事极了。”贝因加纳语气讥诮地说了一句。
法术似乎扩散到很远,隐约能听见地穴深处传来的可能只有在地狱里才能听到的哀叫——这样的效果和范围,赞沙玛尔只能想到这是又一个传奇法术。
贝因加纳用起法术来可能是即抛的,几乎立刻就重新开始摆弄起魔锁。他好像看出了一些名堂,取出一把小刀,沿着上面细小的纹路将轻薄的刀尖敲进去,对噤声的赞沙玛尔道,“艾斯带我来的,临走前我告诉路那维特了,不用担心他们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路那维特不敢拦贝因加纳,听到是那条鱼把主君带来,赞沙玛尔变得十分不悦。
法师也不管他高不高兴,在接连撬开几道机关后,颈环有所松动,他把刀刃撤走,示意赞沙玛尔先别用自己引以为傲的蛮力,尝试稍微动一动。
黑发男人照做,略微动弹几下,那种咬着肉的感觉和鞭打精神似的惩罚都不见了,他冲贝因加纳点点头,却仍咳嗽了几声。
他当然还是很不舒服,用手掩住自己的嘴,说道,“把刀借我用一下。”
贝因加纳冷冷道,“您先说要干什么。”
“……有条虫子在我的血管里,这是专门用来处理我们的血液的东西。”
他曾告诉过贝因加纳虚无民的死血是剧毒的污染,他知道对方立刻就理解了他的话,金发法师神色变得更加危险,压抑怒气地问,“这帮低能儿做不到这样的事,您脖子上的东西和虫子,是谁干的。”
赞沙玛尔从未见过这样“活灵活现”的贝因加纳,过去这个人总能控制好自己所有的表情,说话斯文,和风细雨,讽刺和挖苦都不会那么直接。
而现在,贝因加纳在为赞沙玛尔的事失态地露出了一点活人身上该有的内瓤,黑发紫眸的罪魁祸首贪婪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低声说,“人已经跑了,回去告诉你。”
法师点头,但没把刀给他,一手扳过黑发男人的肩膀问,“虫子在哪。”
“位置很深,我自己来。”赞沙玛尔一边感受那股疼痛的来源,向对方伸出手。
贝因加纳还是没有给,他凝视男人腹部的伤口,还有更多他看不见的隐藏在这具肉体之下的伤痕,抽出小刀,给自己的左手左掌来了一下。
一道红线划过,接着冒出一串大小不一的血珠,他把刀刃收回去,手轻轻握成拳抬到赞沙玛尔眼前,还有一段距离,故意没直接送到他嘴边。
“艾丽女士跟我讲了您身体的事。”贝因加纳就说了这一句。
赞沙玛尔屏住呼吸,但在第一滴血珠落到地上前,他低头还是将身体探出去,舌尖卷走顺着掌纹流淌的血液,然后握住贝因加纳手腕,用嘴唇和舌头撬开他的手掌,顺着伤口舔过去。
贝因加纳不知道要给多少,对方的牙齿不住地轻咬在他手掌边缘的软肉上,赞沙玛尔舔得很仔细,舌头抵着线状的伤口,当红色渗出来就会被滚烫的触感贴近然后舔去。
法师把自己的手故意放得很低,赞沙玛尔只能躬着身去舔,淡红色的舌尖在皮肤上滑过,他抬眸注视贝因加纳,表情和动作如果无关乎场合,甚至漂亮到有些色情。
这个男人捧着珍宝一样捧着这只手,就像贝因加纳在抚摸他的脸颊,赞沙玛尔眼底紫红色的霞云中,细窄的竖瞳出现得不早不晚,让金发法师彻底确认自己上一次的经历不是幻觉。
他的血究竟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作用。是与生俱来,还是经过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过的“仪式”,成为了现在能对虚无民产生影响的样子?
赞沙玛尔身体发烫,直到他握紧的手掌没有血流出来,他才轻轻放开。阿塔的血液如同一阵强心剂把他摇摇欲坠的精神从深潭里捞出,缓和了他剧烈的痛苦,这回他向贝因加纳索要刀刃没有遭到拒绝,他捏着小刀,朝自己侧腹精准地刺下去,几乎没有搅动便将一只细长红虫挑了出来,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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