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提斯(90)

　　金发法师扯起嘴角，轻轻抱了面前的男人一下，“没事，我们回去吧。”

　　他能支配这个人，用看似温柔、固执的方式，即使他可能只是在用这些来掩饰他的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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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情绪收放自如，但里面有伤痕，即使表面看不出来，不代表就是一个正常人……

　　贝因在修玛面前第一次召唤魔物的时候，说“真好啊，一切交给神来定夺，应该很轻松”的时候，揪着修玛要支配权的时候，才是比较真的他

　　贝因小时候就是那种，谁的话都不听，就觉得上天在针对他们，正常人视角肯定会觉得这娃打击太大精神出问题了，我们要好好对他（。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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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贝因加纳很安静，被赞沙玛尔抱在身前，既不去再一次试图争抢缰绳，也不说话。他把头发绑紧塞在兜帽里，服服帖帖不会再往身后的男人脸上扑，但赞沙玛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浑身难受。

　　被他抱着的人很放松地靠在他怀里，赞沙玛尔却有些心绪不宁，他觉得贝因加纳在克罗斯·提昂那里一定遇到了烦心事。

　　但是贝因加纳看上去很拒绝谈论此事，而当他什么都不想说的时候，谁也没法把想知道的从他嘴里撬出来。

　　“……你回去后，接着搞主轴的魔文字吗。”不说点什么不行，赞沙玛尔选择谈工作，尽量不显得自己是在催人奋进。

　　“争取冬天前完工。”金发法师可能也觉得沉浸在工作里反倒更加轻松，多说了一些，“然后就是填料，准备启动主轴，至少要先把祭司们解放出来。”

　　据贝因加纳了解，虚无民的祭司是非常神奇一群人，他们不像原始种的牧师或者司铎，从事管理宗教事务、祷告、用神术驱邪之类的工作，而更像介于战士和法师之间，既有力量拿起刀剑，也能施法，是魔武平衡的一群人。

　　艾特拉丝跟他说这些的时候半开玩笑地表示，“如今虚无民中最强的是什么，是祭司。”

　　虽然调侃居多，但也能反映出一些现状。

　　祭司能用两只手施展不同的法术。

　　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贝因加纳甚至有些小小的嫉妒，虚无民每一个都像是天之骄子，各有各的天赋，他们的才能从不浪费，如果不是他们数量稀少以及原始种的负隅顽抗，可能早几千年就称霸世界了吧。

　　贝因加纳在谈及工作进度时，语气和神色双双恢复从前，“重新启动主轴需要两个阶段，一是恢复魔文字排列后用勒菲魔液浇灌轴身，然后才是需要大量魔矿石的启动。”

　　跟所有其他大型小型的器械有类似的道理，第一步先上润滑油，第二步提供动力，彻底让它运转。

　　赞沙玛尔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说，“其实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休息几天。”

　　他知道贝因加纳不是特别工作狂，他很懂得劳逸结合，一般在清晨和夜晚集中干活，下午在午茶中处理琐碎的杂事，和古魔法部的对接或是给内城那些初学者们们上上课。

　　但是贝因加纳从来不会完整地休息一整天，像是没有这个习惯。

　　严苛刻薄的雇主总会千方百计让自己的人多干活，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但赞沙玛尔是另一种别样的“雇主”，到了现在，反倒觉得慢一点也没关系。

　　在法师说出时间紧不能松懈之类的理由时，黑发男人先用话堵住了他，“你想去看海吗。”

　　拉塔古恩背后的海不怎么好看，海水发黑，倒不是因为污染，而是近海生长的植物和藻类造成的。这片海名为星幽海，精灵驾船远渡时，就是根据指引穿过星幽海并且绕行星洲，最终到达古因海姆大陆。

　　所以如果从海崖远眺重洋，海平面的彼端除了那无法企及的、有巨龙栖息的海外仙境灰岩列岛，还有传说中的背面世界，神国卡辛铎尔。

　　虚无之神是卡辛铎尔的旧神，那虚无民和神国也会有渊源吗。

　　如果这么说，作为人类神民后裔的贝因加纳自己，也算是和卡辛铎尔有渊源了。

　　但无论世人如何憧憬那个不曾见到的世界，他们也去不了，就连精灵也没想过回去，因为卡辛铎尔已经毁灭了——总要发生一些事才会导致原住民背井离乡。

　　禁制只打开过一次，在背面世界毁灭之前，两个世界的通道艰难地撑起一段时间，让卡辛铎尔最后的幸存者逃难过来，随后就永远关闭，把两个地方重新隔绝，也没有让那边的毁灭蔓延。

　　据说，是一场永无休止的神战导致了那片大地的覆灭。

　　那是一万年前的事情，而赞沙玛尔说虚无民早在精灵到达古因海姆就已经在星洲诞生，所以至少虚无之神洛斯特从很早以前就跟卡辛铎尔不存在什么瓜葛了。

　　两个世界的神系可能不同，根源上就无法相处融洽，所以白银圣战是原柱神和外神之争，而其中一方的确是彻彻底底的入侵者。

　　贝因加纳在散步的时候已经穿过庭院见到过那片海，甚至让艾斯调查过海域的水文条件，对是否能够建设港口都做过一番分析，所以他对那里并不陌生。

　　而对于赞沙玛尔的邀请，他很快就答应了，“莫非那里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吗。”

　　“有。”黑发男人肯定道，但是卖了个关子没有揭露出来，他算了算最近的天气，心中有数，告诉贝因加纳，“明天应该就可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瞎算出了什么。

　　金发法师无声地笑笑，心情舒畅了不少。

　　赞沙玛尔还告诉他一件事，“我把我们的大巫师叫回来了，顺利的话，冬天之前他就能回来，正好可以帮上你的忙。”

　　原来虚无民的大巫师没有全军覆没，贝因加纳在大陆时听说的可是除了赞沙玛尔以外的黑暗骑士和大巫师都殁于圣战。

　　“他不在星洲？”冬天前回来，听起来他在的地方距离拉塔古恩很远，“难道在古因海姆吗。”

　　“嗯，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赞沙玛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曾经很喜欢人类。”

　　正如黑暗骑士是虚无民战士中的顶点，大巫师就是法师的顶点，一个大巫师一直潜伏在原始种的世界里，难以想象他有什么目的，但是这个火药桶一直没炸，贝因加纳认为可能对方不是怀着恶意过去的，不留在星洲，也许是不像赞沙玛尔这样对拉塔古恩和同族有那么多责任。

　　“他是您的朋友吗。”

　　赞沙玛尔点头，“很好的朋友。他叫阿卡什恩，我们诞生的时间很近，算是一起长大的。”那个人也是很年轻就成为了大巫师，也是唯一从那个背叛者手里幸存的大巫师。

　　“那我期待和他见面，说不定还可以借此知道您小时候的事情。”

　　贝因加纳这样说着，他们脚下，拉塔古恩的轮廓已经逐渐清晰。

　　赞沙玛尔直接让丹珊落在台阶上，讲道理他们只离开了不到一天，拉塔古恩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等到他们降落，卡特利昂匆匆跑来，一脸兴奋、但努力保持着严肃地向统领和主君禀报道，“主上，统领，我们抓了一只闯进来的精灵。”

　　赞沙玛尔没有纠正在主上面前精灵不该论“只”来计算，问了问怎么回事。

　　那名精灵是凭空出现在外城的，距离古魔法部的帐篷很近，把外出的学徒吓了一跳，以为是敌袭。

　　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他也仿佛没搞清楚这是哪，两边驴唇不对马嘴地用通用语和精灵语说了一大堆，精灵说出一句，“这是星洲？”任谁都会觉得碰到的人精神有点问题。

　　没提前报备，不说明来意还抵抗的家伙该怎么处理，虚无民们早有预案，卡特利昂和几个同僚直接就把人捉了扔进牢房，因为赞沙玛尔和贝因加纳都不在，他就先去找道兰提尔定夺了一番。

　　百忙中黑发少年从塔里走出，进到牢房看了一眼，很快就出来了。

　　血祭司告诉其他人这是个赛因精灵，不危险，等主君回来处理就行，然后匆匆回去了，道兰提尔显然也忙得脚不沾地，连追着要他喝牛奶的卡特利昂都没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