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奉孝——”
“他好得很,把他的酒搬走即可。”想起另一位从不听话的选手,张机手下也不由得一重。
荀晏思来想去终于又想起了某个被他忘到角落里的人。
“那正平呢!”他用一种熟稔的语气,仿佛与祢衡很熟的模样,“他的疯……咳,狂疾如何了?”
张机终于停了下来,他说:“祢君文采甚佳,机颇有所得。”
荀晏大惊。
祢衡的文采他没怎么见识过,但他
骂人的文采他倒是见识过,谁知道他老师颇有所得,得的是些什么东西!
张机凑了上来,摸了一把他的额头。
“……烧多久了?”
……他还是躺平吧,荀晏想着,但他又不能在这个点上躺平,他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
张机望着他的神色,终究是长叹一声。
他算是运气不好,好端端收了个学生,天赋倒是不差,努力也是不少,可偏偏他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不能专精于医道,还偏是个身上带病的。
“近日可有胸闷心悸之症?”他问道。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他才略略松了一口气,随后而来的是已经压制许久的无名之火。
“狸奴真是叫人惊喜,”张机冷笑道,“不过是出来自己过了几年,竟能将自己折腾得亏损成如此……”
“若非令君有所察觉,狸奴怕是视我与尸柩无异……”
……
荀晏这会相信老师大概……是和祢衡学了两手。
那毒瘤真的好全了吗?怎么还带传染其他人的?
张机变着花的慰问了许久才堪堪停下,眼前在外头一向是冷淡严肃模样的人现在乖得和小绵羊似的,安分挨骂……虽然这人心里头可能远远没有外表那么安分。
“荀清恒,”他正色道,“有一不可有二。”
他这次用的语气格外重,他虽不通晓那些弯弯道道的事,但他也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他也愿意为学生守下一些秘密,但他不能见着某些人直接失去分寸。
“是我轻率了,”荀晏低声道,随后又道,“老师可否暂且莫要告知棐兄长?”
张机扯着嘴角笑了笑,也不知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荀棐安置好带来的部下,待进到中军帐时,只感觉气氛格外诡异,连他这种粗神经都感觉到这种诡异的气氛。
他看了看与族中素来交好的张先生,又看了看自家的小堂弟。
……再看一眼。
……嗯再看一眼。
“张先生,你快给他看看吧!”
荀棐真诚且惊恐的向张机请求道。
荀晏:……
他垂死病中
惊坐起,气势汹汹一把拽住荀棐。
“棐兄何事前来?”他大声问道,“总不能都是阿兄派来看看我死没死的吧!我很好我真没事!”
“胡说什么呢!”荀棐道,“你看看你面上还有点人色吗?”
他觉得他阿弟又开始骗鬼了,开骗前也不知道看看自个面色差成什么样了。
……直到张机用一堆专业术语把他绕晕。
他觉得自己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但应当是没有什么大事?
荀棐将信将疑的看了看这两人,又看了眼精神头好的出奇,丝毫不像个病号的堂弟,他只得再次嘱咐张机,毕竟他也不懂歧黄之术。
等到张机唉声叹气的离去后,他才有些踟蹰的看向自家堂弟。
“是阿兄有事交代?”
荀晏如此猜测。
荀棐屏退了其余诸人,帐内一片安静后才开口。
“董承称其受帝衣带中密诏,奉旨谋诛司空,此事牵涉朝中重臣数十余人,刘备亦在其列……董承谋泄,司空大怒。”
“文若叫我问清恒一句,”他看着荀晏,眼神出奇的清亮,“刘备是生是死?”
是生是死……
荀晏阖目思忖着,最后他说:“待我取纸笔来。”!
第126章
赵云是在一个阴天从邺城离开的。
他没敢带太多的人,不过是本部义从百余人,另又零零散散招募了些许人马,然后一路从冀州到达青州,他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曾经是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之一,也正是那段时间他第一次结识了刘备。
所以在听闻刘备亡于袁谭刺客之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不仅仅是为了这位曾有过交情的贤良之士,也是为了他自己的日后——他一向无意跟随袁绍,所以在昔日他会义无反顾带着部曲选择了追随公孙瓒。
在这个时间要想带着人马穿越袁绍与袁谭的势力范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这世道足够混乱,所以他们一路来除了苦了点,狼狈了点以外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
……嗯,还有缺粮。
他们一路上最大的粮食来源是挖点野菜吃,运气好打点野味,运气不好就只能杀马吃肉了,但好歹也是挺了过来。
当然以上都是先前的,现在他已经被追杀了数日,东躲西藏不知跑了多少里地了。
他的运气说坏不坏,说好也不算好。
他劫了艘船顺利渡江以后却发觉青州南部,尤其是齐国境内早已乱成一团,他转悠了数日根本没看见徐州兵的影子,更别说关将军的人马。
那位有着美须髯的红脸将军即使心中有怒,但在判断战机时却仍是头脑清醒至极,知晓自身兵少,从来不和袁谭主力硬碰硬,只是借着地势打一波退一波,动作极快,快到赵云扑了两次点硬是连匹马影子都没瞅见。
所以他只得沿着河一路向东走,想法子先在一处县城外的山林里占领了一处坞堡,袁谭部署在这边的兵力太多,他的人马没办法继续穿越这些阵地,他得观望形势。
……然后他就被追杀了。
袁谭的人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竟派人到处搜山驱逐外人,俨然是一副防备极其森严的模样。
不远处的港口熙熙攘攘,临济港毗邻黄河,战时的船只自黄河以北纷纷而来,赵云心中隐约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他总不可能运气那么好,直接撞上了袁谭屯粮的地方了吧?
青州并不富庶,在
昔年田楷等人连年的交战下,更是曾经达到过野无青草,生民凋敝的地步,又连年有黄巾余党作祟,边境的纷争也从未消停过。
但即使如此,那位袁氏大公子待的地方总是最好、最舒适的,袁氏父子富有天下四分,即使这一切与青州民并没有什么关系。
现下,他躺在中军帐内软和的狼皮上,案前放着冀州产的美酒,身上穿着昂贵的蜀锦所制的衣袍,但他仍是眉头紧锁。
北海的战事并不顺利,大大小小的城镇被占领,最重要的是,那些青州民的反抗并不激烈,甚至称得上顺从……这种态度无疑是令他愤怒,乃至于心中有些隐藏的情绪都在翻腾。
他知道自己待这些百姓并算不得好,他也确实不擅长那些繁杂的内政……但他只有这样一个民生凋敝的青州,麾下又无父亲那般多的能人谋士,更不似弟弟样貌俊美,又有生母在旁相助,得父亲宠爱。
他只能尽量的,最大限度的汲取力量,做点什么挽回父亲的目光。
来汇报的斥候被心情烦闷的主君随意挥退,令他照常驱逐便可,日后这等小事不必报于面前来,斥候低着头退出门外后又被后面赶来的田丰叫住。
“何事来报?”
“在城外发现百余民间骑士占据坞堡,故来询问主君……”斥候一五一十答道。
田丰皱起了眉头,百余骑,听起来确实不多,但骑兵难寻,有时候纵使是一小股力量也能影响大势,且这些人也不知是何来历,目下更是敏感之时……
河北运来的粮草皆藏于此,兵家粮草一事素来是重中之重,若非他们此番出兵紧迫,必然会更加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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