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真的得手了?
太尉没有守住?
其余人面面相觑,又不敢问,若是局势不好,丞相先前又是为何而笑?
曹操缓缓舒了一口气,他又一次露出了舒缓的笑容,只是这会的笑与最初的笑是不同的。
他大声说道:“没事了!许子远为我守下了涉城,打退了高顺,咱们再无后顾之忧了!”
他只字不提荀清恒,郭嘉看了一眼沉默的荀攸,随后露出了与他的主君一般无二的笑容,舒缓而轻松,只是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太好了!”
他说道。
第220章
陷阵营的将士都知道,将军抓了个大人物回来。
虽说奇袭失败了,但总归还是得到了一些战利品,而作为战利品而言,荀清恒大概能有金色传说品质。
被安排照看那件战利品的小兵自然也兢兢业业,唯恐把战利品养死了。
“仔细想想,他还挺可怜的。”
那小兵与同袍说道。
他的好感非常朴实,因为那人吃得不多。
他们的存粮并不多,饿不死将士就算是胜利,这种拮据的情况下,没有人想要费心再去养个战俘,尤其是他们不知道那些娇生惯养,大家出身的战俘会不会有什么离奇的要求。
好在那位太尉本就病得昏昏沉沉,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也就稍微拿点干饼泡水,大半还吃不完留给他做加餐。
他突然产生了新的担忧,他怕自己把金色传说饿死。
荀晏的新爱好变成了逗弄这个名为看守实则照顾的小兵,常常将人逗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高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帐下这素来可靠稳重的士兵被逗得团团转,他的眼皮轻轻跳了跳,最后还是另人先出去,随后才看向了这不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战俘。
荀晏眨了眨眼睛。
他现在的面色一定很难看。
他沉疴痼疾,即使高顺处处照看,他也难以适应野外行军,更何况此处还缺医少药的。
但真要说,更像是一口气散了。
他的理智在说他得再撑一撑,他的身体却在疯狂造反,往往一闭眼就是那日伯纠重伤的情形。
“曹公未有回军之意。”
高顺说道。
“那壶关便危急了,”荀晏微微笑了笑,也不甚在意两人立场,“丞相向来如此。”
高顺审视般的看着这憔悴瘦弱的青年人,他说道:“听闻曹公甚是猜忌荀氏。”
“或许吧。”
“何苦呢?”高顺看出了眼前之人并无深谈之意,只得起身。
“仆久病无法起身相送,”荀晏低声说道,“多谢将军厚待。”
高顺摇头,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他说道:“若饭食无法下咽,要用
什么直与旁人说便是,不必拘束。”
他有种将别人家的大猫抢回家,结果大猫不仅娇气且水土不服,被养得奄奄一息的感觉。
……不对,他抢回来之前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直到他离去后,荀晏才慢吞吞收敛了笑意,眼神中略微有些茫然。
他无法否认,高顺待他确实很好,几乎不像带了个俘虏,反而像接了个祖宗。
他低头喘嗽起来,只一会便觉喉间涌上腥甜的气息。
重新进来的小兵有些惊恐的看着那青年弯着腰,掩在唇上的指缝间是淅淅沥沥的鲜红溢出。
意识逐渐模糊,他挣扎着与小兵说他想吃米糕,随后便陷入了一片昏沉。
中途似是过了许久,又似是许多人来来往往,再度醒来时,他颇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醒了?”
身旁有人问道。
荀晏没什么力气,他躺平,眼睛似乎太久没见光,刺痛得想流泪,他只能再次闭上了眼睛,顺便缓过这一阵几欲叫他作呕的眩晕。
过了许久他才抬眼看向床榻边上的人,他啊了一声。
“我怕是还没醒来,”他声音喑哑且低弱,“梦中竟还要见你,太过分了。”
陈宫沉默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自己竟是这般不受待见吗。
“惭愧,并非是梦,”他无情击碎荀晏的呓语,“许久不见,荀君如何至今日之境地?”
他说话向来不大好听,但也并无嘲讽之意,只是单纯的慰问。
毕竟这人年纪轻轻,军医便摸着脉扯了胡子,支支吾吾说着不大好,连灌了一大堆药下去才堪堪稳住了情形。
荀晏这会脑子还不清楚,他甚至不知如今是几时,自己又身在何处,为何连本该在吕布那儿的陈宫都冒到了他眼前?
他想了老半天才慢吞吞说道:“我想吃米糕。”
陈宫:……
若非看这人实在病得可怜,他必是以为他在装疯卖傻。
“米糕没有,多喝热水。”
他冷冷道,还是亲自去倒了杯热水来。
荀晏恹恹啜了一小口,随后便捂在手心里,发呆。
那青年眼角
仍是一抹微红,也不知是被病痛折磨的,还是被那些勾心斗角磨灭了志气,显得格外的消沉。
陈宫收回了视线,少有的软化了神色。
他其实生得不难看,只是年纪越大,愈发严肃,叫寻常人不敢直视。
荀晏盯着他看了会,心想都是帅大叔,公台不及公达。
“曹操攻势盛矣,将军怕是守不住壶关了。”
陈宫淡淡说道。
当今天下,当属曹操实力最强,疆土最广,可也受四方牵制,若非如此,如孙权吕布如何能借天险相抗衡?
“公台是要如何?”荀晏忍着阵阵眩晕问道,“莫非是要用我与丞相谈判?”
陈宫的眼神叫他有些看不明白,他倏而问道:“我心中总有疑惑,为何君当初愿跟从曹操?”
乱世之中,群雄并起,或是欲称王称霸,或是欲扬名天下,又或是欲扶汉室于将倾……
“因为文若选了丞相。”荀晏有气无力的给出了他很没有意义的答案。
在陈宫挑眉之前,他又慢吞吞补充道:“如袁绍、刘表、刘焉、袁术、陶谦……何人可扶起大厦?”
这一路上,多少路诸侯成为过往云烟。
陈宫沉默了一会,他说道:“你行事作风实则与曹操不同,令君亦是如此。”
“公台眼中,丞相是何作风?”
“他为人狡诈,残忍,”陈宫平静说道,“行事狠辣,狠绝,重法轻儒,治世严苛,他知你兄弟二人之处事,遂少有在你面前展露。”
“我知道。”
荀晏闭上眼睛说道。
他自然知道曹操狠毒的那一面,他会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屠城、杀平民、抢物资……即使他劝说过,曹操也只是选择性采纳,而近年来犹甚。
“乱世用重典,我从未反对过,”他说道,“纵是依儒家之说法,人性有恶念,须以律法约束。”
“纵使他不再需要你了?”
陈宫有些尖刻的问道。
二人之间陡然沉默了下来,荀晏轻声的咳嗽起来。
半晌,陈宫起身拍了拍青年人瘦削的肩。
“且好生养病吧,”他叹道,“指不定还得靠你来救上党了。”
荀晏歪了歪头,不置可否。
他看到那眼熟的小兵缩在外头,见陈宫离去以后欢快的跑了进来。
“先生!”他说道,“你那日说要吃米糕,我前几日偷偷混进附近城里买了些。”
荀晏捧着凉透了以后有些发硬的米糕,暂且的忘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阴沉了许久的心情陡然转晴了一些,他朝着那小孩笑了起来。
那小兵面色一红。
他想着,脸真的会影响他的感知。
这先生病成这样,笑起来还是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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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的捷报传到前线去以后,丞相大喜,在攻城之余还客客气气的请了方才立下大功的许攸来前线,请为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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