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雾从他手里扯回自己的帽子,随手往远处一指:“谁说我要回房间?我要去那边散步。”
宋疏辞瞟了一眼他指的方向:“那边很荒,走远就出景区了。”
“哦。”
“听说那边有个火葬场。”
“哦。”
“会有蜈蚣,可能还有蛇。”
“哦。”
“可能会躲在你的帽子里,等你睡着的时候再爬出来。”
简雾忍不住扭回头:“宋教授——”
宋疏辞笑着看了他一眼,“我有点事,要去找一下队长,你先回去吧。”他指了个方向,“酒店在那边,路上慢点。”
简雾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宋疏辞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房卡,抿了下唇,又用力扯了扯卫衣带子。
今天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一个人回了酒店,刷开房门。
不得不说这家酒店虽然有点坐地起价的奸商嫌疑,但房间还是相当不错的。
屋内的装潢和灯光都显得很舒适安逸,他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洗手台墙面上巨大的镜子把他包裹其中,简雾瞟了一眼,镜面的灯光把他的脸照得格外白。
他看着看着,忽然就想起了在车上凌梦关于夫妻相的言论,还有郑宇无心的评价。
他和宋疏辞真有这么像吗?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端详起了自己镜中的脸。
眉毛……不像。
宋疏辞的眉色比他深。
眼睛……也不像。
他是典型的开扇形双眼皮,但宋疏辞是偏窄的内双。
鼻子和嘴巴就更不像了。
他鼻头小而微翘,唇珠也很明显,看起来就很好说话,但宋疏辞不笑的时候整张脸就非常生人勿近。
脸型倒是有一点,但也称不上特别像。
可是组合在一起……简雾对着镜子笑了笑……我靠,怎么还真有点神似啊。
小时候他俩整天粘一块儿玩泥巴的时候也没人觉得他们长得像亲兄弟呀。
难道真的是因为在一起之后接吻接多了?
简雾被这个认知冲击得内心有点复杂,那他们现在分手四年了……应该也没什么夫妻相了吧,离婚相还差不多。
头脑风暴三分钟后,简雾选择打开百度,搜索关键词“夫妻相和接吻有关吗”。
他裹在被子里,这会儿的室温和酒店的被子厚薄程度正般配,旅途的疲惫让人格外眷恋柔软的被褥,舒服得让人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他一开始还充满着求知欲,到了后面就只剩了困意。
算了,管他呢。
反正他们分手了。
他把搜索界面扔到一边,懒洋洋地打开了“植物大战僵尸”,草草种了几个向日葵和豌豆射手,在等着僵尸来的空档又时不时切回百度看两眼。
悠扬的游戏BGM飘荡在整个房间里,舒服得简雾已经暂时忘记了宋疏辞的存在。
这样惬意的时光一直持续到房门被敲响,而后是刷门卡的声音。
简雾把头裹进被子里,佯装没听见。
他本来想用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平稳地度过这一晚上,可宋疏辞非要来烦他。
随着几声熟悉的脚步声渐近,他头顶的被子被人毫不犹豫地掀起来,亮光骤然打到简雾脸上,他忍不住闭上眼骂道:“宋疏辞你是不是有病?”
他头发有些凌乱,躺在床上只露出了半张脸,宋疏辞神色有些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终于能叫我名字了?”
简雾:“……”
大概是独立房间这个环境更加私密,给了人更多的安全感,简雾自己都没留意他居然喊了宋疏辞的名字。
就好像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而宋疏辞也像在一起的时候那样,不负众望地对他进行说教道:“不要穿外衣上床,有细菌。”
简雾把手机丢在一边,半睁开一只眼看向宋疏辞,顶嘴道:“我喜欢细菌。”
“起来洗澡。”宋疏辞说,“洗完再躺。”
简雾忍不住牢骚:“四年了,你怎么还这么洁癖?”
宋疏辞双手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四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喜欢犯懒?”
“宋疏辞,你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简雾叹了口气,“能不能别再管我了?”
“床是我们俩的,”宋疏辞问,“你跟别人一起住也这么大的脾气吗?”
简雾让他噎了噎,宋疏辞又道:“我只惯着我男朋友,所以请简老师考虑一下我的心情,起来洗个澡了再睡。”
简雾不理他,拿回手机继续玩,结果就在他俩刚对峙的时候,僵尸已经入侵他家,吃掉了他的脑子。
他有点郁闷地关掉游戏,还没来得及反应,手机就让宋疏辞抢了。
“先起来。”他说。
“宋疏辞!”
简雾陷在布满褶皱的床上跟他对峙了一会儿,见宋疏辞不为所动,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牢骚道:“得亏你是弯的,生不出孩子,不然我都不敢想象你未来的小孩会有多讨厌你。”
“我就算不是弯的我也不要孩子,你一个就够折腾了。”
宋疏辞说着拿起简雾的手机,准备给他锁上了丢一边,结果宋疏辞的目光刚对上手机屏幕,简雾猛地想起来他刚切掉了游戏画面,那么现在显示在宋疏辞面前的——
是那个诡异的百度搜索界面!
他蹭地坐起来去抢手机,奈何他再快也快不过光速,宋疏辞抬了下手没让他抢到手机,若有所思地回忆着刚一闪而过的内容,看着他道:“你真信啊?”
简雾不想说话了。
简雾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选择逃避:“我去洗澡了。”
“回来。”宋疏辞叫住他。
简雾无奈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宋疏辞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床上三件套丢过去:“把枕头套了,一会儿我来套被子。”
他说着又拿出摄像头探测器,沿着酒店的布局结构开始扫描。
宋疏辞这人特讲究。
从前他俩上大学的时候出去开房,每回宋疏辞必然会带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并且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有没有摄像头,为此还花几千块专门买了个探测器。
但那都是他俩在一起的时候的事儿了。
“有必要吗,我们俩又不会发生什么。”简雾嘀嘀咕咕地套着枕头。
宋疏辞手里动作没停,随口道:“万一你还爱我呢。”
“做梦,你怎么不说万一你还爱我呢?”
宋疏辞轻声笑了一下,没搭腔。
“你笑什么?”简雾把枕头砸过去。
宋疏辞既没怼他,也没解释为什么笑,只是接过枕头,继续扫着床对面的区域。
简雾的心里忽然有点微妙。
这一系列流程化的操作于他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套枕头,宋疏辞检查摄像头,完事了两人再一块套被套,铺床单,横跨一张床各抓着被子的两个角,面对面地把被子展开,彻底套熨帖,然后扒光对方的衣服,再之后就是洗澡,接吻,再到滚上床,腻歪个昏天黑地。
许是过往的记忆画面太清晰,眼看着宋疏辞放下探测器,展开床单开始往里面塞被子,简雾的手忽然攥紧了床单。
宋疏辞瞥了他一眼,把两个被子角甩到他跟前:“你发什么呆呢?”
简雾蓦地松开手,轻咳了两声,佯装无事地起身,揪住那两个被子角对折在胸口的位置。
宋疏辞站在他对面,抓着另外两个角。
“要喊一二三吗?”他问。
被子太大,套被子的时候需要两边同时发力,被子才会被展开得最平最彻底。
小时候他俩总是对不上拍子,常常一个用力了另一个还没展开手臂,以至于老半天都被子里的内芯都皱巴巴的,没法儿熨帖,必须得喊着数字,在念到“三”的时候同时发力,才能配合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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