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简雾不叫他,他也猜到了那小孩会用假动作过人,但是简雾叫他的那一瞬间让他走了神,以至于没防住。
那既然简雾都叫他了……就算是没防住也得把这个球给打下来不是?
简雾抿了下唇,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哦。”
看来对面的小队长已经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恢复了自信,再回到球场的时候,他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郁色了,只是看着宋疏辞的眼神多了几分……记仇。
宋疏辞默默偏开脸,拒绝接收他“记仇”的目光。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在不远处用力地扬了扬下巴,给了他一个眼神:安慰一下。
宋疏辞憋着口气,憋了半天才对眼前的小孩憋出句:“你打得不错。”
“切。”丝毫不领情的小队长直接把头一扭,只留给他一个桀骜不驯的侧脸。
宋疏辞无语地望向简雾,似是想说自己尽力了,却正好撞见了简雾看热闹的笑。
宋疏辞忍不住做了个口型:“他这样子跟你小时候一样。”
两人眼神交流的时候,中间恰好有个人穿过去,以至于简雾没看清,只看出宋疏辞好像说了个“你小时候”。
他喊了句:“你说什么?”
这回换宋疏辞端架子了,他扭过头,假装没听见,简雾气笑了,隔着空气做了个揍他的手势。
随着贺咏这个队员兼职裁判的哨声吹响,比赛再度开始。
球在众人间几经传递,吃了几次亏的少年组现在越发谨慎,进攻的次数稍微减少了些,但防守却越发紧密完备了。
成年组找了好几次机会都被防了下来,贺咏抢到球之后带出三分线后投给了身处空位的简雾,简雾还没来及往前运几步,便又被防了个水泄不通,他飞快地判断着场内的情况,似乎也觉得有点难办。
下意识地,他的目光从宋疏辞身上掠过。
而宋疏辞似乎早料到了这一刻似的,在对手的视线盲区,给他比着手势。
简雾心领神会地把脸和目光都移向贺咏那一侧,防守员也跟着把关注重心挪了过去。
他借着这一瞬间的松懈,把球传给宋疏辞的同时,向前假动作跑位虚晃一枪,等贴身防守员依着惯性跟过来又快速转向反跑,顺势接过宋疏辞回传过来的球往前运了两步,在靠近篮板的防守员凑上来的瞬间急停变向,向后一个撤步起跳将球投向了篮筐。
很漂亮的脚步,很精彩的配合。
只可惜——没中。
“咳。”
简雾刚清了下嗓子准备掩饰尴尬,就见宋疏辞异常熟悉地在篮板下拍着他抢来的篮板球,对他道:“再投一次。”
他还没答应,宋疏辞已经给他丢了过来。
简雾:“……行。”
带球出三分线,再从三分线外到篮板下,这对于控球的人来说是一段很长的距离。
面临对方的卡位,简雾从边线突破,伴随着一个非常漂亮的背后过人闯进三分线。
不需要他开口,宋疏辞已经在他左侧另一位防守员前做好了挡拆,他几乎不用和第二位防守员对峙,便进一步地闯到了篮板下。
随着走步篮下起跳,他的右手带着球靠近篮筐。
最后一位防守员是刚刚被宋疏辞欺负过的中锋同学,他从简雾的右侧接近起跳,伸手准备盖帽,俨然把宋疏辞对付他的那套学了个十成十,准备来个一雪前耻。
那一瞬间,简雾的脑子其实想过要不要让他解解气,但是身体本能已经让他流畅地换手拉杆上篮,干脆利落地避开了小中锋的暴击。
于是少年组的中锋同学看着从简雾左手跃进篮筐的球,再一次心碎了。
“卧槽!”拉杆上篮这个动作很难,对核心力量的要求非常高,看完这行云流水全程的贺咏惊呆了,也顾不得安慰自家心碎的学生了,只追着简雾夸道,“你可以啊!”
“不是,简哥,你——”贺咏激动地断断续续道,“你平时打球不这样啊。”
“平时打着玩嘛。”简雾抬头望天。
贺咏疑惑:“难道今天不是打着玩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简雾下意识地看了眼宋疏辞,篮板守护者宋先生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在白色墙漆的篮板下头伸着根食指悠哉游哉地转着篮球。
“可能是肌肉记忆被触发了。”简雾说。
“什么肌肉记忆?”
“第一次投球没中,第二次就一定会中。”
“哈?”贺咏原本充满惊喜的脸上突然挂了两道黑线,“简哥,虽然我很爱你,但是我还是想说……你知道你说这话听起来很装逼吗?”
简雾想了想,赞同道:“嗯,偶尔装一下。”
贺咏:“不行,忍不了了——”
“哎,你们要不要喝奶茶?我请客。”
贺咏刚要对简雾的行径进行谴责,后者率先打断了他的施法。果然一声令下,几个男孩子们全聚拢了过来,让贺咏丝毫没有了发挥的空间。
贺咏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只好退出一步,拉上宋疏辞,指着简雾吐槽道,“你看看,又来腐蚀我的学生们了。”
“他们就是让简哥给惯坏的,”贺咏说,“球没打多大会儿,奶茶都不知道喝了多少了,怪不得每次最喜欢和他一起打球。”
“你没喝吗?”简雾扭过头反问他。
“……”贺咏滑跪得非常迅速,“我闭麦,”
见他凑过去和几个学生们一起讨论什么好喝,简雾瞥了眼还在转球的宋疏辞,宋疏辞正巧也在看他。
仿佛某种特有的默契,男生在球场上一对视就知道要干什么。
简雾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从左边去截他的球,宋疏辞带着球往右晃了一下又往左下运球,简雾压根没上当,压低身位从左边抢过他的球一个转身投进了篮筐里。
宋疏辞拍了下手:“好球!”
身旁传来吵嚷却并不清晰的人声,压得越发黑沉的天上也间或传来几声轰隆的响雷。
简雾低头拍着从篮筐里掉下来的球,借着球被拍起来的空隙偏头问他:“你不去点?”
“我也有?”
“你不想要也可以不要。”
宋疏辞看了看贺咏他们,又看了看简雾:“一会儿再去。”
“说起来……我们有多少年没一起打球了?”他忽然问。
“挺久了,”简雾心里头算着,“应该有七八年了,上一次打还是你读大三的时候。”
“你投得还是挺准的。”宋疏辞说,“没怎么变。”
“你也不赖。”
宋疏辞沉默了儿会,莫名冒出来句:“那是我打得好还是贺咏打得好?”
“……”
绝了,简雾没想到他刚礼节性地夸了一句,宋疏辞就能上房揭瓦,他十分怀疑,动物世界里的狮子都没这人喜欢搞雄竞。
他横了宋疏辞一眼,把球往他怀里一塞:“我打得好。”
大概是周末的奶茶店火爆,他们又打了好一会儿球,外卖才姗姗而至。
暴雨前的空气格外闷热潮湿,在这个气候条件下打球对人的耐力要求也很高。外卖员的电话一打过来,几个小队员的心一秒就飞了,还没等简雾开口,他们就积极道:“简老师,我们去拿!”
说完撒丫子就跑,比刚刚在球场上冲得还快,三步并作两步直冲跑道边的小门,差点让外卖员以为是打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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