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辞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微笑着看向简雾:“那老鼠不会叫C57BL/6吧,还是BALB/c?”
简雾眼观鼻鼻观心地回答:“SAM-P10。”
对小鼠品系名并不熟悉的贺咏显然没听懂,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
宋疏辞皮笑肉不笑道:“让简老师给你解释吧。”
简雾不是很想解释。
已读乱回一时爽,一到翻车火葬场。
他也不是故意的,036这个号就是好记啊,他也不可能跟贺咏说它好记是因为这倒过来是他前男友的生日吧。可那时候贺咏又是追问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家养的狗,又是要看照片的,简雾只能随便胡诌了个理由糊弄了。再说他们分手前,宋疏辞和小鼠待一起的时间确实比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长,这也不算冤枉他。
他拍了拍贺咏的肩膀,“其实,”他十分真诚道,“我觉得作为一个体育老师,有时候记忆力不用那么好的。”
“谁让我年轻呢。”贺咏骄傲道,“以后你们记不住的都让我来记,肯定给你们记得牢牢的。哦对了,说起这个,我都差点忘了球衣的事儿了,还好我记得。那简哥,我去拿你另一套球衣给宋教授?”
好消息,好记性的贺咏总算放过了老鼠。
坏消息,贺咏没放过简雾。
作为贺咏这儿的常客,简雾确实在这里备了两套球衣换洗。
但是——
简雾看了眼宋疏辞,默默找借口道:“我那套不是洗了吗?”
“我早给你收出来晒干了。”贤惠又勤快的贺咏说,“我没你柜子的钥匙,就给你随手放后头那几个没人用的公用柜里了。”
简雾继续找理由:“我的他能穿吗?”
“应该可以吧,”贺咏瞄了眼宋疏辞,目测道:“宋教授估计最多就比你高个十公分,篮球服这么宽松,没问题的。”
“简老师如果介意,”这回开口的是宋疏辞,“你可以先借我,我再买套新的给你。”
“如果这样的话,”贺咏顿时想到了另一个方案:“我突然想起来李哥上回好像说想换套新的,旧的不要了,我要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眼看着贺咏掏出手机准备拨号,简雾忽然改口道:“算了,挺麻烦的。”
“不麻烦,”贺咏说,“他手机从来不离身的,一打电话秒接。”他说着就要按拨打键。
简雾拦了下,贺咏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半晌,简雾咽了口唾沫:“借我的……也行。”
“真的啊?”贺咏放下手机,先是有些意外,又很快反应过来道,“懂了,你是想找宋教授蹭套新的,那行,我去拿了哈!”
贺咏离开得风风火火,留下默然相对的一对前情侣。
简雾垂着眼看两人对着的脚尖:“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就非要穿我衣服?”
“我也没说非要穿你的衣服,”宋疏辞瞥了眼贺咏远去的背影,笑了一下,说不清楚是在乐什么,“不是还有李哥?”
简雾:“……”
他又扭回头,上下打量了眼护犊子似的抱着球衣的简雾:“而且你都造谣我狗鼠畸恋了,我穿你件衣服怎么了?又不是没穿过,”他像是在翻旧账,“你也穿过我的。”
“那能一样吗,”简雾下意识道,“那会儿我们还是——”
“是什么?”
简雾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竟然从宋疏辞的追问里听出了几分期待。
为了掩饰内心那点细微的波动,他面无表情改口道:“是一对怨偶。”
他这厢话音落,那头贺咏也找到衣服回来了,他把球衣递给宋疏辞:“宋哥,你试试看,应该能穿的。”
“谢谢。”宋疏辞在简雾“友好”的目光下接过衣服,背过身去便准备换。
“宋哥,我就喜欢你这种直爽的,”贺咏捧一踩一道,“每回简哥都要跑更衣室换衣服,事儿可多了。”
简雾:“……”他怎么就事儿多了?敢情他讲男德还讲出问题了。
宋疏辞正脱了上衣,闻言扭头,神色微妙地瞥了简雾一眼。
简雾丢给他一个白眼,懒得多说。
他俩从小一块打球打到大,连最初学打球也都是一起学的,小时候条件简陋,都是在家换好了才去打,后来到了高中,才有了装修好一点的篮球场。
那时候简雾还是跟大部分男生一样,都是在密码柜旁边就把衣服换了,不会特地跑到更衣室的隔间去。直到某次他刚当着宋疏辞的面换完衣服,就看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宋疏辞硬.了。
于是后来简雾换衣服都会把宋疏辞赶得八百米远,去更衣室隔间换衣服也成了习惯。
可每次想起那回宋疏辞看他换衣服,硬生生把他给看脸红了的憋屈事儿,他就来气。
想到这儿,简雾的目光慢慢落到了宋疏辞身上。他和宋疏辞一起打了那么多次球,还没在篮球场的更衣室看过宋疏辞换衣服。
于是他原本出于礼节偏过去的头又被简雾转了回来。
对付这种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穿戴整齐地抱着手臂,围着宋疏辞绕了一百八十度,板板正正地站在了他跟前。
宋疏辞像是有些好笑,他瞥了眼去一旁拿球的贺咏,又看向简雾,压低声音道:“非要这样?”
简雾点了下下巴:“嗯。”
还没等他这声高冷的“嗯”嗯完,宋疏辞忽然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简雾下意识地拍开他的手,乍一睁眼,却发现宋疏辞借着蒙眼的这一秒突然靠他靠得很近。
眼前是宋疏辞微抿的唇线,往下看是清晰的胸肌和腹肌。干净而熟悉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仿佛回到了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
简雾:“……”
他承认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猿意马。
这很正常,他也是男人,和自己有过七年肌.肤之亲的另一个男人赤身.裸.体地站在他面前,身材仿佛还比当年更好了,会挑起他的一些情绪也无可厚非。
这应该与他和宋疏辞之间的感情无关。
他思想开的这点小差很快就因为宋疏辞套上的球衣被打断,宋疏辞穿他的衣服还是稍微有点小,不过简雾最喜欢的黑色却将人肤色衬得很白,连带着他那张脸的轮廓也显得更为精致了。
他状似无意地收回目光,却忍不住吐槽道:“要不要这么刻意。”
“不是你要看的?”
宋疏辞问他:“好看吗?”
“一般。”
“我觉得你耳朵还是有一点红的。”
“哦,”简雾说,“去年冬天没带耳罩,长冻疮破了一直没好。”
“擦药了吗?”宋疏辞一本正经地问。
“擦了。”
“擦的什么药?”他还要刨根问底。
简雾绷着脸胡诌:“医生开的冻疮膏。”
说完他听见宋疏辞笑了一声,简雾刚有些疑惑,宋疏辞突然伸手揉了一下他的耳朵。
“冻疮膏里有樟脑,冻疮破了就不能用了,医生不会开的。”
他收回手,似笑非笑地戳穿他:“下次可以说红霉素软膏。”
第21章
大雨前的天总是灰蒙蒙的,没有颜色。
简雾他们几个去操场的时候,贺咏的学生已经等在篮下了。他们都和简雾混得很熟,看到简雾比看见贺咏还热情,隔老远就挥手道:“简哥!”
一边的宋疏辞听见,半酸不酸地笑了声:“简老师,你的弟弟可真多。”
简雾一脸假笑:“呵呵。”
“一群臭小子,”这回贺咏也插着腰酸道,“到底谁是你们老师啊?怎么没人叫我啊?”
刚还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一群小子们瞬间乖巧了起来,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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