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手下军队竟然轮女干了一个大齐子民。
谢涵深吸一口气,正要责罚众军,却听那女子怯弱的声音,“奴……奴被燕军掳了三日,有……有秘闻要报。”
谢涵一愣,反应回来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侧头看叶猛,“呼伙房那几个女兵过来搀扶。”随后低头对那女子,放柔了声音,“先给你一刻钟的修整时间,有什么话,去帐里讲。”
女子眨了眨眼睛,呆呆看谢涵好一会儿,呜咽一声,埋下头去,“谢将军。”
不一会儿,就有女兵过来搀着女子走了。
谢涵这才看向众军,“怎么回事?”
片刻的寂静后,为首者站了出来竟然是温亭。他开口道:“卑将带人挨家挨户搜人,搜到这里时,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个姑娘。”
说到这里,他年青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朵接一朵的红云,一直红到脖颈、耳根,“姑娘似乎受了很大磨难,神志不太清楚,无论卑将怎么问她情况,都只哭着往前,然后――”他对谢涵拱拱手,“然后殿下就来了。”
谢涵点头,“继续搜查罢。”说完,就回去找那女子。
很显然,燕军驱赶偏历城本地百姓,才得以施今日这招瞒天过海之术。只是这名女子实在太美,他们又或许只是为首者抵抗不了诱惑与欲/望,把这名女子留下来泄/欲了。
最是顺嘴是床上。
恐怕这名女子真能知道些许燕军的事。
只他一回营,就被禀告刚刚救了的那名女子原来发着高烧。
难怪神志不清了。
谢涵……他抿了抿嘴,有千言万语想问,却终究做不出把一个病着的柔弱女子拖出来问话的事,只坐回案后处理事宜。
没想到他没去强问,对方却坚持着过来了。换洗过后,她一身白衣,秀发如云,披散肩头,越显清秀娇美,许是喝了药的缘故,脸上犹蒸着红晕。
谢涵着人给她看座,温和看她,“怎么来了?”
她依然是那样怯生生的,却像是有什么执念支撑她坚持着坐到谢涵对面,“奴的爹娘哥哥都被燕人杀光了。”
谢涵浑身一震,屠城?
他以为燕军最多驱赶齐民入温留城,竟不料他们这样穷凶极恶,燕襄疯了吗?
虽然《江山妩媚美人谋》后期,战争升级后,确实有不少屠城之举,但毕竟到现在为止,还是从未有过的。
“奴被一个燕人抓了三天,关在屋子里……”她像是想起什么不堪至极的回忆,伸手捂住嘴巴瑟瑟发抖。
“莫怕。”谢涵不知说什么好,倒了一杯热水塞进她手里,“都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女子捧着茶水,水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她过分精致的面庞,却越显楚楚可怜,“那个人是燕人的首领,叫应酬丑……”
听到这个不久前才被燕国大将喊出来的名字,谢涵精神一振。
“夜里他出去过一次,奴看他一夜未归,就逃出来……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奴躲进水缸里……看着他脱下衣服换上另一套铠甲又逃出去混在人群里,人群里每个都和他穿的一样……”
至此,谢涵已明白,这次伪装埋伏的首领应酬丑是混成齐军了。
果不其然,女子接着道:“也和将军、将军……旁边的人穿的一模一样。”
谢涵点头,“孤明白了,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又抱有期望道:“城内所有人都死了吗?”
女子一愣,眼里闪出泪花,慌忙摇头,“奴……奴不知道,奴看见他们被押走往西边走了,村头的阿虎、村尾的小九因为反抗被杀死了,还有……还有奴的爹娘哥哥为了救奴被杀了……”
见她情绪又不稳,谢涵忙安抚几句,心内却是松一口气――往西,应该只是被赶到温留城了罢。
他命人带女子回去休息,随后传令紧闭城门,搜索后回来点兵算人。
这个应酬丑只要不想死,在城门紧闭的环境下,就只能继续装齐军,不可能突下杀手,多留他一夜命也无妨。
第二日,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众军回来了,谢涵明令游弋喾点兵赵臧记录计死者伤员,暗令豫侠、王洋、叶猛等带上他明确的几个校尉、队长注意有没有冒名顶替者。
果不其然,在又报出一个名姓后,一个小兵出列,他头盔压得极低,头也低着,看不清形貌,该队队长皱眉,却没说什么。
清晨,谢涵案上就出现了一张名表,共计六十九个名字,上面七个,下面六十一个。
上面七个“什长”衔,下面六十一个是最底层的普通兵士。
齐军,五人为一伍,二伍为一什,五什为一队,十队为一尉,每级长官分别叫伍长、什长、队长、校尉,上级长官只负责下级长官,至于再下一级……记不过来的。
“很有趣。”豫侠道:“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这六十一个人不是这七个什的,就是伍长、什长都已经死了的。现在被重新编排,入了不同的队、什、伍。”
“这说明咱们军中一定有个心思缜密、灵活机变且对全军了如指掌的燕国细作。”谢涵摩挲了下杯壁,“这是孤没有立刻杀他们的缘故。”
“这样的人并不多,至少得校尉衔以上才做得到……”
“再排除今晚一起查探的人……”
“不知道今夜兵荒马乱,能不能查的到谁消失过一段时间……”
“先监视他们。”谢涵说完又摇摇头,“隐杀营最精通伪装,怕容易被发现,把他们打散分进信得过的队长、什长手下,让他们小心监视。”
万余人马,不过一夜,殁了近三千,两旁山路埋伏死了一半,攻城死了又一小半,进城厮杀死了最后一部分。谢涵不可谓不心痛,但昨日之日不可留,沉湎于后悔痛苦毫无意义,重要的是在错误中吸取教训。
他召来众将,“昨日损失如此惨重,孤深感内心彷徨,不知诸位有什么感想?”
众将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齐声道:“卑将有罪,请将军责罚。”
谢涵轻笑一声,“你们有罪,孤更有罪。只是责罚的事再议,孤现在问得感想是――为什么咱们会被两次伏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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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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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孤先说一个罢。”谢涵道:“第一, 进城的时候,查看百姓不够仔细,但凡我军挨家挨户告知, 就会发现偏历城内人口太少, 且没有老弱妇孺。”
“是燕贼太过狡猾……”
“将军已经做得够好了……”
谢涵方说完,就听到一阵替他开脱的声音,他莞尔, “孤说了, 这次不是来论罪。是来找错, 是来吸取教训。”话到此处, 他面色一冷,“而不是来自欺欺人、粉饰太平,你们再得过且过, 下次也是个‘输’字。”
众将……众将心里苦,主将请罪, 他们帮腔, 然后罪责最轻化, 不是惯例么, 奈何这位太子殿下不按套路走。
他们苦了吧唧地咂吧下嘴,就听旁边新出炉的“左将军”豫侠道:“还有,百姓出来时, 缺少观察。再有斥候查探大有漏洞,没有发现两侧高山埋伏的人马。”
众人瞅瞅,这位是太子心腹, 跟着他说应该没错……
其中一人大着胆子说:“还有, 我们出城太匆忙了,没有确切查探敌军动向, 全凭臆想,否则不会意识不到燕国大军。”
众人终于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进入谢涵想要的节奏与状态中,他给一侧人施了个眼色,“都记下来。”
那人高鼻深目,面部轮廓棱角分明,此时那轮廓轻轻颤动了一下,如山玉之将崩。
赵臧:“……”赵臧的内心是无言的。
自从出了率谷以后,谢涵就不停地让他整理各种文书工作,记录每日伤亡、每人功绩、每天饮食,现在竟然还要写“议事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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