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这一路上竟然珍珠如土金如铁,随处可见散乱的宝贝。
怕都是当初州国的积蓄。
谢涵眼睛一亮――他虽不缺钱,但以后如果真要做点什么,那些钱可不够用的。
只不过,这样的话,聂惊风就是个麻烦了。
他在“取得财宝”和“探知聂惊风的秘密”二者间犹豫半晌,最后继续前行。
又行了一段路,他觉得有些饿了,遂坐下来喝了些水吃了几个果子和肉干――既然知道原小圆要搞事,自己也要搞事,当然得准备些吃的了。
又走一段,隐约觉得和记忆中虽有错折,大方向是对的,他便折了回去,以免对方死了。
果见人昏睡在地,面颊是不正常的潮红,谢涵蹑手蹑脚回来,在地上洒了些粉末。随后正常踩步。听到脚步声,聂惊风挣扎着睁了下眼,见是她,又闭上。
“惊风――惊风――”谢涵拍他。
“怎么?”聂惊风声音微哑。
“我背你走罢。”谢涵将人扶起,“前面的路我也不知道通不通,至少没有危险,不如走走,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我自己走罢。”他话这样说,可撑着一条腿才站起来,就因不稳晃了晃,另一条腿下意识用力,顿时一阵股钻心剧痛,腿一软跌扑在地。
谢涵想扶她,可她一个瘦小女子,如何扶的稳,无非和他一同栽倒罢了,溅起一阵土灰。
他下意识闭眼。
“嗯――我的眼睛――”聂惊风忽觉什么落进眼中,紧接着一阵灼痛。
待尘埃落定,谢涵如梦初醒般反应回来,担忧道:“怎么了,惊风――你怎么了?”
“我的眼睛好痛――”
谢涵转眼看他,只见人眼晕赤红,眼中晕血。
“是不是进灰了,我给你吹一吹。”他一手撑开人眼皮,对着吹了几下,“好点没?”
人明明近在眼前,聂惊风却发现自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而且有重影,他揉了揉眼睛,一揉却更加痛了,闷哼一声。
“别揉。”谢涵见他脸都白了,连忙阻止他。
却见对方双目无神,嘴唇闰动。
谢涵有点慌,“怎么了,惊风,是不是还很疼?”
聂惊风张了张嘴,又伸出一只手往前探了探,隔着斗笠摸到谢涵脸颊,喃喃道:“夜明珠是不是灭了?”
谢涵悚然一惊,“惊风你――”
这话中惊异已是最好的回答,聂惊风闭上嘴。
谢涵低头捻起地上粉灰,又沾了点口水搓了搓,指尖便觉微微发热,她哑然,“是石灰……”
聂惊风脸上神情已是木然。
谢涵张了张嘴,又闭上,撕下裙摆,割成几条碎布,把人两条腿绑在一起,背起人,“你别怕,我背你出去找神医党阙。”
聂惊风没有说话,谢涵也不多言,背起人往前走去。
只不过谢涵虽有巧劲,委实不是个身体好的主,聂惊风又身形魁梧,因而走不一会儿就要停下来。
如此走走停停,好一会儿竟也没走出多少。
休息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惊风你现在醒着,可以自己咬了。吃颗果子罢。”
见人没动作,他把果子凑到对方嘴边,仍是木然。
谢涵无法,只得故作娇蛮,“你再不吃,我就用嘴喂你了。”
不成想,对方竟仍无反应。
他没奈何,只得继续背人。
背上人又热起来,他知道这是骨折后的发热,其实是比较危险的,他所仗着的无非就是聂惊风身体强健,年轻力壮。
可人自失明打击后,竟然一口东西也不吃一口水也不喝,这哪吃得消啊。
最后一次,谢涵放人下来,沉沉看了人一眼,遂低头咬一口果子,一手掰开人嘴巴,一手塞进人嘴里,紧接着以防对方吐出来,又立刻一手阖嘴,一手托人下巴帮着咀嚼,好一番精疲力尽,才让人吃了一个果子。
不知过了多久,果子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一个,路的尽头却还不知在哪。
这一天,聂惊风已从高热转低热,只是瘦得厉害,眼眶明显凹了下去,哪有初见风采。
在谢涵又一次放下他,要给他喂果子时,他突然睁开眼,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谢涵,“是不是只剩一个果子。”
他声音嘶哑,却是这段时间里第一次开口,之前无论谢涵和他说什么,要他做什么,他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谢涵一愣,既而狂喜,“惊风,你肯和我说话了?”
“是不是只剩一个果子了?”
“你怎么知……”谢涵话音打了个拐弯,“别胡说,还有好多呢。”
“别骗我。”聂惊风嘴角挑了挑,“瞎子的感知总是特别灵敏的。”
谢涵哪许对方这么说自己,“你出去以后看了医工就会好的。”
聂惊风笑了,声音弱了下去,微不可闻,“你让我在这里罢。”
“什么?”谢涵仿佛没听清。
“楚涵,谢谢你。只是救命之恩,我只能下辈子再报了。”
谢涵颤了下唇,“你这人,怎么这样赖皮。动不动说下辈子,就是想这辈子什么也不用干,太狡猾了。”
“你带着我,只会浪费时间,浪费体力,浪费食物。”聂惊风声音仍哑,却有一种奇异的温柔。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谢涵不料对方竟开始心存死志。
不是罢,走过这一段就是出路了壮士。
谢涵:“也许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聂惊风笑了笑,往后一仰,躺下闭上了眼睛,一副要拥抱死亡的样子。
谢涵:“……”
“不要放弃啊――”
“惊风――”
“再陪我走一段路,就一段路好不好?”
谢涵想强背人,随后发现在一个人愿意让你背和不愿意让你背之中,这区别犹如一个活人和一块死铅。
谢涵:“……”
难道他做了这么多,都是百搭。
不不不,他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只见紫裙少女吸了一口气,随后站起身,解开腰带、外纱。
聂惊风于头晕目眩中追忆自己一生,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音,他没有多想。
紧接着,有什么飘到他脑袋上――
又有什么飘到他脑袋上――
一阵幽香。
他:?
“你――”
“聂惊风,我不信什么下辈子。你若要报答,不如今生还我救命之恩罢。”
“你――”
“临死前,拿走我的处子之身罢。”
第184章
“……”
寂静里, 一种尴尬蔓延。
目盲使听觉格外敏锐,丝丝摩擦声无孔不入地钻入,聂惊风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紫裙女子的形象, 下意识回忆着对方穿着, 竟能听通过声音中的细微差别,听出对方脱到哪一件衣裳。
“……”
哗――
一件衣服破空飞来。
是肚兜。
“聂惊风。”明明是每天都要听到的三个字,被眼前女子素来活泼悦耳的声音喊来, 有一种缠绵的温柔和幽怨, 如泣如诉, 如怨如慕。
头上忽然一轻, 落在他面上的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温热与柔软的触感,女子柔荑描摹他的五官, 每到一寸都激起一阵战栗。
眉毛、眼睛、鼻梁、侧颊、双唇、颌下、脖窝,衣襟被解开, 腰带忽然一拉。
他死机已久的脑子顿时清醒, “别――”伸手去阻, 恰好抓住女子挑开他下裳的手。
“别什么?”女子嗓音带了一丝情/欲, 执起他的手腕。
这情/欲使他触电般挣脱开。
“聂惊风,我有什么不好?”女子声音转为羞愤,带了一丝哭腔。
掉落地底时, 她没哭;背了人一路,她没有哭;此时,却委屈难过得仿佛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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