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高后退半步,“你说,君父当初属意的是我?”
“当然。”谢涵点头,“试问先君有哪一点像武公呢?他主张的兼爱又怎么可能称雄于世呢?”
一切的一切,都与心底的野望,美好的幻想重合了。姬高再看谢涵,顿生一种这是梁武公留给他的肱骨之臣的错觉。
偏偏这时,谢涵还真诚恳切地看着他,低呼道:“君上――”
姬高如梦似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反应回来后立刻拉平,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谢涵,“温留君快快请起。”又摇头不赞同道:“你切不可这样呼我。”
“有何不可,大公子有武王之能,臣愿作先祖谢举。”
唔――应小怜的说辞确实动人心旌,瞧瞧,姬高脸上那种沸腾兴奋之意都快压不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涵妹:开始胡言乱语。
这更补周日的请假,今晚还有一更。
第263章
随后, 谢涵又向姬高细细说了梁武公对氏族的忌惮,临终前的种种安排,还有以鸣玉坊、苏盛黑、姬朝阳、沈澜之为主的四条情报线。
寒风吹来, 姬高过热的头脑清明下来, 本又开始疑心谢涵,只是随着他一句句话往外蹦,不由再次相信。
“武公什么都好, 只是对大公主太过偏爱, 给予了她太多权柄。”谢涵装模作样一叹。
“大姐毕竟是君父的第一个孩子, 陪他度过五年流浪生活。”姬高说这话时, 脸上的表情不高兴极了。
谢涵察言观色道:“大公子如今与大公主交好最好,可趁机谋取大公主手中势力,否则――”
“否则本公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姬高躁郁, “那个狩猎马匹可是咱们的好大姐使人亲自给二弟挑的,她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谢涵心头一跳, 再料不到姬元之死竟是姬朝阳动的手, 是和谢蔷矛盾日益激化, 还是?更料不到梁武公留给姬朝阳的势力竟然可以威胁到国君性命, 那可真是偏爱智昏了。
陪姬高好生发泄了一阵对梁武公偏心眼的不满后,又谈了些朝政,姬高不禁握着谢涵的手, “我之得涵弟,犹鱼之得水也,涵弟不若陪我在会阳, 我们共创一番事业?”
谢涵心里咯噔一下, 面上欣喜异常,欢欣拜下, “固所愿也……”话到此处,忽然一顿,摇了摇头,“不可,我如今来梁,不只未完成武公之托,亦受诸氏族排挤。涵在此承诺,三年之内,必携大吕钟来见君上。”
此时,姬高不得不狐疑,“涵弟当真愿窃大吕钟?”
“有何不可?我鞠躬尽瘁,朝廷又是如何待我的?这齐国已经腐烂了,与其强行修补,不如他日君上分封,由我去建一个全新国度。”
姬高顿生万丈豪情,“好。”
“请大公子现阶段切勿暴露臣下。”谢涵又细细和他说了“据说和梁武公”交流用的明暗文,“公子如有吩咐,如此知会臣下便可”云云。
等两人回去后,已经推心置腹了。应小怜侧目,以为是因为谢涵说了姬倾城下落的缘故,不由心中嘀咕:这位大公子也太好哄了些。
倒是谢涵颇不放心令应小怜与姬朝阳独处,不想姬朝阳还在对月饮酒,压根儿没多看一眼曾经宠爱的应侍君。
“如今时节,不可大肆歌舞宴饮。只是温留君远道而来,本公子不忍唐突,便请了拂胭老板独舞一曲。温留君不若鉴赏鉴赏?”姬高笑着对谢涵道,这笑又多了一丝挑衅的意味,极淡,却还是被谢涵捕捉到了。
谢涵抽了下嘴角,自知其心胸狭隘,还在意当年拂胭为他说话的事,举杯对姬高深深一揖,“多谢大公子。”
他这样敬重,姬高反觉赧然了,立刻击掌。
拂胭应声而出,许是为应和如今梁国氛围,她穿一件白底稠衣,长发披散未束 ,周身无一饰品,只脸上、脖上衣上用朱砂绘了血红的纹理。她跳的是祷祝舞蹈,在这两度丧君的都城跳祷祝舞,也不算过分。
哪知才不过一会儿,姬朝阳忽然起身,一脚踢了长案,拎起酒壶几步过去,兜头浇在拂胭身上。
拂胭“啊”了一声,吃惊看姬朝阳,“朝阳姐姐?”
姬高还要喝酒呢,冷不丁面前长案都翻了,他脸色差劲,强压着恼怒道:“大姐姐何意?这贱人可是何处惹到姐姐了?”
姬朝阳头也不回将酒壶往后砸去,“闭嘴!贱人也是你叫的?”
酒壶碎在姬高脚边,他吓了一跳,谢涵跳出来道:“大公子也是关心夫人,夫人何故如此?”
姬朝阳看也懒得看二人,掏出手绢为拂胭细细擦了脸上酒水与花纹,“胭儿,不许跳祷祝舞了,否则下次我砍了你双腿。”
她落手轻柔,只是话语中的森然却绝不容置疑,拂胭打了个寒噤,“是、是。”
这时,外面内侍小跑进来,隆冬天气,一边擦着汗,一边禀报道:“大公子、大公主,大将军求见。”
他话音方落,踏踏脚步声已经响起,卫瑶一身戎装,带着甲士入内。
看来不是求见,是闯入,内侍好险赶在卫瑶入内前通报。
卫瑶一进来,目光先锁定谢涵,见其毫发无损,松一口气,紧接着注意到空间内的酒气,案上的肉类,面色微变。
随着卫瑶的目光,姬高自然看到自己案前倒落的酒肉了,他心里一突。
卫瑶已两步并做三步上前,挥剑一斩,姬高面前倒地的长案就化作两半,他冷冷道:“君上故去不到半年,大公子为人子者,不可饮酒食肉。”
谢涵眼皮一阵乱颤,心想原著中这位家主被姬高抓住分尸,还把头做成溺器泄愤,真不是没有理由的。
姬朝阳忽然扭头,“二弟才离世不到两月,大将军说错了。”
见着姬朝阳,卫瑶闭口,来到谢涵身边,毫不在意姬高,自令仆婢撤去酒肉,换上不沾油腥的素菜,和清水米饭,“国丧期间,请温留君多担待。”
谢涵觑着姬朝阳,心中颇觉奇怪,试探道:“姑父亦是本君之亲,合该如此。”
“今个儿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胡言乱语起来。”姬朝阳几步过来,钳起一个馒头塞进谢涵还一张一合的嘴里,“表弟连辈分都分不清了么?”
谢涵:……唔。
他咬了一口,捏着馒头,从善如流,“是元表哥,我说岔了。”
至此,宴会告一段落,姬高是脸色难看的,姬朝阳是神志不清的,卫瑶强行带走谢涵。
临行前,谢涵对姬高打了个眼色,至于这眼色是什么意思,天知道呢,他只是随便打了一个。
回了马车,见着里面的霍无恤,谢涵忽而摸了下鼻子――他以为是救人家,哪知是坑人家来着。
霍无恤抬头,幽幽看着他,“你回来了?”
谢涵:“嗯。”
霍无恤:“快点让马车驶出梁宫,找个僻静地界,让我下车罢。”
谢涵点了下头,又找了个卫士要了把剑,和两副袖箭,一把匕首,“这些你拿着,一路小心。梁国已经在查这批死士身份,知道后我想法子通知你。”
“好。多谢。”霍无恤点了下头,下车。
待其走后,应小怜看着他背影,忽然道:“此子定非池中之物。”
谢涵再次赞叹对方的眼力,点头道:“不错。”
应小怜转回头,盯着谢涵,“此子也定非久居人下者。有朝一日,若得东风,必扶摇直上九万里。”
谢涵抿了下唇,“你觉得我驾驭不了他?”
应小怜缓缓点了点头。
谢涵哼笑一声,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可我偏要驯化他。他是狼,我就打断他的腿,他是鹰,我就折断他的翅膀,他是鲲,我就撕下他的鳞鳍。”
话到此处,一阵风从车帘缝隙钻入,他身上一冷,乍然想到脑内无时不在的系统,霎时背上沁出一身冷汗,连忙转换神色,“哈哈――可终于吓到你了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