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夕停下了手上切菜的动作,放下刀,回头看着他,问道:“难道我忘不了他,就不算是走出来?”
吴浩眼眶忽然有些热,他说:“路夕,你只是在自欺欺人,你没有走出来,你现在就像一具光鲜亮丽的行尸走肉一样,你忘不了他你就根本走不出来。”
路夕看着他的眼睛,慢慢收回目光,回头继续切菜,淡声道:“门锁我换了,以后没事的话,你还是别来了吧。对你,对我,都好。”
吴浩抓着门的手死死攥着。
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季阳茫然地站立着。
从两个人意见不合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习惯性地两头劝了,充当着润滑剂,想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想让他们不要吵架。
可是他发现,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他怎么劝,甚至是他大声吼路夕叫他不要说伤人的话,都没用。
没有用。
他们都听不见。
什么也听不见。
就好像在他跟他们中间隔起了一道单向玻璃,他在里面,他们在外面,无论他怎么声嘶力竭,无论他怎么用力拍打囚笼,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原来不管他怎样自欺欺人,不管他怎样装作跟他们吃饭、说话、逗趣、开玩笑、甚至是抱着路夕,跟他一起睡觉,但死了就是死了。
听不见,看不见,摸不着。
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阳阳好惨,他那么活泼的一个人,两年来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我的阳崽好可怜,还不如直接嘎了呢
番外(前世篇):季阳VS路夕(22)
吴浩忽然转身:“我去下洗手间。”
季阳看了眼离开的吴浩,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路夕,像个孩子似的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足无措,焦头烂额。
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吴浩,毕竟刚刚路夕的话确实太伤人了。
唉,这个人就是这样,嘴巴太坏了,对下属同事亲朋好友都没有什么好话。
明明本心不坏,可偏偏就是喜欢嘴贱。
可是跟着吴浩进了洗手间,季阳才反应过来。
进来做什么?人家也看不到你啊?你也没办法替路夕哄他朋友。
季阳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站在洗手间里,感到无助又茫然。
他们是因为自己才吵架的,可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是不是从自己死后就开始吵的?是不是已经吵了很久很久了?
季阳感到非常苦恼。
吴浩进了洗手间并没有上厕所,而是静静地站着,一直站着。
过了会儿,他转身,双手撑着白色石英石台面,抬着头,面色凝重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正在纠结难过的季阳,冷不丁听见一声:
“季阳,是不是你?”
“……”
季阳一下子抬起了头,他站在吴浩身旁,刚好跟镜子里的他对上视线,就好像两个人真的看见了彼此一样。
但其实,只有季阳能够看见。
可是,他却听见了吴浩在喊他,并且说:“季阳,是不是你?如果真的是你,就把洗手间里的小灯关了,就像你之前关客厅的灯那样。”
洗手间里安静得恐怖,甚至因为他的话而多出几分诡异。
吴浩胆子是真的大,他非但不觉得害怕,甚至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生怕漏过一点点细节。
这时,灯灭了。
洗手间里那盏最小的射灯,真的自己关上了。
吴浩愣了下,撑在台面上的手慢慢握紧、颤抖、几乎是要捏碎台面,随后,他开始笑了起来,无声的笑,难看的笑,几乎比哭还要难看。
季阳就站在他身后,莫名觉得有些悲凉。
他觉得心里难受。
他情不自禁低下了头。
“路夕比我聪明。”吴浩忽然道。
季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个,歪了下头,不解地看着镜子里的他,即便知道他听不见,还是下意思去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吴浩盯着镜子里略显狼狈的自己,轻声说:“你死后,他一直颓靡不振,有时昼夜颠倒,有时借酒浇愁,甚至好几次疲劳驾驶,差点就出了事故,所以我才专门给他找了司机,不让他自己开车。”
“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找死。”
季阳愣了下,没忍住问:“因为我死了?”
吴浩听不见,自然是回答不了他,继续说:“他这两年都过的不好。折磨那几个杀害你的凶手,已经成了他唯一的乐趣,可是就在今年,那几个凶手都在监狱里自*杀了,寇行也几乎被他折磨疯,他再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我一直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我找了很多人看着他,就怕他想不开,我找了很多跟你像的男生女生,制造跟你们类似的相遇,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他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
季阳沉默着低头。
“可是我发现这段时间,他忽然好了很多,他开始照常上班、下班、自己做饭,甚至会出去散步,还把之前送出去的那只橘猫接回来养在身边。”
“他看起来好像正常了。”
“可是季阳,我说了,他比我聪明,我都能感觉到你的存在,更何况是他呢?”
季阳:“……”
季阳一下子愣住了。
他不聪明,他迟钝,他傻,但是有人这样提醒,他就是再蠢笨如猪,也能感觉到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了。
这段时间的路夕,确实不一样了,跟之前很不一样。
路夕又恢复了从前的规律生活,按时上下班,按时回家,按时上床休息,他甚至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喜欢叫他的名字,就像是在跟他说话一样,虽然从来得不到回应,但也没有打消过他半分热情。
路夕甚至学会了做他的拿手菜,在季阳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习惯在对面多放一双碗筷,还给他盛饭,还给他夹菜……
从来不打游戏的他,开始在饭后学着打游戏研究攻略;从来不看剧的他,开始在深夜刷着一部部从前他觉得无聊的搞笑综艺;从来不喜欢干家务的大少爷,开始自己尝试烤小蛋糕跟整理房间;从来不喜欢小动物的人,把那只捡来的橘猫养得越来越活泼圆润……
一桩桩,一件件,那么明显。
也就季阳这个傻子才会看不出来,才会每天高高兴兴坐在他对面假装吃饭,在他下班后‘趟’在他怀里看综艺,在厨房兴高采烈地‘指点’他烤小蛋糕,在傍晚的时候‘牵’着他的手一起幸福地散步,假装自己还是活着的时候……
他一直以为蒙在鼓里的是路夕,可其实,蒙在鼓里的是他。
虽然不知道路夕具体是从哪件事上感觉到的不对劲,但可以确定的是,路夕猜到了他就在自己身边。
所以,他才开始……向阳而生。
季阳忽然疼得难受,心口就像裂开了一样,难受、难过、心疼。
他紧紧捂着胸口,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但再也没有人能够看得见,也没有人能够伸手帮他擦。
吴浩缓缓地说:“他养着你的猫、做着你曾经做的饭菜、完成着你们曾经一共同完成的事情,他忽然好了,因为他发现,你似乎没有走。”
“可是季阳,你觉得这样真的是正常吗?连我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更何况是那些跟他每天工作的人?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发现他的不对劲,会以为他疯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的朋友父母都不管他,你忍心看他一个人这样度过后面的几十年吗?你能保证他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有觉得孤独的时候吗?哪怕只是片刻?”
季阳再傻,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不管身前死后,他的朋友家人们,都不会待见他。
但是偏偏,自己无从反驳。
好像每一次每一次,都证明了他只会给路夕带来不好的事情,他总是让他变得很糟糕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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