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来个什么东西?”
晚上,周也在自己房间里打坐的时候,小弟子过来添香,他就闭着眼睛装模作样地问:“醒了没有?”
“醒、醒了。”小弟子挺怕他的,或者说观里的小弟子都怕他。
他从来不笑,话也少,看着年纪不大但辈分却极高,是观主亲自收回来的小徒弟,就是观里大他三轮的清风道长都要喊他小师叔。
“小师叔?”小弟子站在门口的位置,小声问他:“您要去看看吗?今早清风若怀两位师叔下山了,还没回来,静和师太也在闭关。那名香客醒了后就一直说要见您,说认识您,您要不要去见见?”
周也睁开眼睛,一副为难的样子,最后勉为其难地站起身:“那就去看看吧。”
戌时,在偏殿求了半天的苏青,终于见到了周也。
借着烛火昏芒的亮光,苏青看清了周也的模样。跟两年前比,样子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漂亮得跟副画儿似的,眼睛黑白分明,好看得雌雄莫辨。
他俩年纪相仿,如今的周也应该是19岁了。
但是——
苏青站起身后却惊讶地发现,他比周也高,高了起码半个头。
两年过去,周也居然一丁点个子都没有长。
“你们出去吧。”
苏青看见原本围在这里不肯走的小道士们,纷纷听话地出门了,甚至还贴心地把门合上了。
他惊讶地看向周也,有点儿好奇他在这里是什么身份,说话居然这么好使。
而在房门关上的刹那,苏青看到原本寡着脸的周也忽然跳了起来,使劲儿拽着他的衣领,发了狂地前后摇晃,眼睛都红了,凶神恶煞地质问:“燕闻筝呢?!他人呢?!是不是他叫你来找我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你说话啊!”
被摇得脑浆都匀了的苏青晕晕乎乎里,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这才是真正的周也。
原本还以为来这里真能修身养性,看来都是他装的。
“阿也,你先松手……”
“我不松!燕闻筝呢?就只有你一个人上来?他没有来找我?他人在哪里?”
“在京城。”
“……所以不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周也愣住,然后皱起眉头。
“对,是小七爷……”
“不去!”周也松开他,一屁股坐在榻上,双手抱胸,闭着眼睛恨恨道:“我不下山,我这辈子就耗这儿了,我死都不下去!”
“……”苏青是根木头,并不会哄人。
周也在旁边坐了半天,都没等到他开口给自己台阶下,忍不住睁开眼睛,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而苏青只能还以茫然,甚至歪着头,露出困惑的表情。
见此,周也终于忍不住难过起来,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沮丧低落,像多蔫了的小白菜。
两年了,都特么两年了,燕闻筝也没有来找自己。
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他,他肯定会哄自己的,而不是像苏青这根木头一样,就看着自己发火,看着自己生闷气。
他不要苏青,他想要燕闻筝……
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两年,禁酒禁欲禁荤腥禁各种东西,周也熬了两年都没觉得多委屈,却在此时情绪崩溃了。
他一想到苏青说燕闻筝没来,说燕闻筝还在京城,他就委屈地想哭。
凭什么啊?
自己日盼夜盼的,盼了两年,好不容易盼到燕家来人接自己了,结果根本就不是燕闻筝!
他为什么不来接自己回家?
他有那么忙吗他?
他忙什么呢?
周也满腹的委屈都要淹了整座山头了,他看着苏青,沮丧地问他:“燕闻筝很忙吗?”
苏青回忆了下自己每次见到大少爷的情形,用力点头,“很忙,非常忙。”
“忙什么?”
“很多事。”
“比如呢?”
“婚事,大少爷过段时间要结婚了。”
“……”周也愣愣道:“你再说一遍,他要干什么?”
“结婚,大少爷要结婚了。”
几秒钟后,房间里传出周也委屈至极的哭嚎声。
他哭起来很好看,梨花带雨的,小珍珠似的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他一边擦一边掉,鼻尖通红,给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就连木头人的苏青都有点儿看不过去了。
叹了口气,走过来,拿手给他擦眼泪。
还没碰到呢,周也就哭得更厉害了,“我不要你给我擦,我不要你……”
“……”苏青无奈地叹了第二次气,学着燕闻筝从前的样子,一板一眼地哄道:“乖,苏青哥哥给你擦干净。”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也哭得更伤心了,那嘹亮的哭嚎声,堪比人家大年三十杀猪。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苏青忽然意识到,就算现在说是大少爷让自己来请他回去的,就周也那小性子,估计也不见得愿意下山,肯定还得大少爷亲自过来。
可是大少爷完全没有要来接周也的意思啊。
仰头想了半天,苏青忽然想到一个馊主意。
他伸手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他看向还在抹眼泪的周也,悲伤道:“阿也,其实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周也回头看他。
“大少爷他,死了。”
“……你刚不是还说他在准备结婚???”
“是,但意外就是这么突然,所以七爷才让我来请你回去,毕竟你们关系最好,他说想让你送大少爷最后一程。”
房间里,忽然就安静了,只听见烛火噼啪的声音。
周也瞪着眼睛,脸上还挂着道清晰的泪痕,映在烛光下凄惶又惹人怜爱,他喃喃道:“他死了?”
苏青一脸悲伤:“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天晚上。”
“…………”
苏青看见他忽然站起来,正要趁热打铁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下山,就见周也飞快地推开门走了。
他正要追出去,就被几个小道士堵了回来,说夜深人静让他好好休息,不要离开这间屋子。
然后就关了门。
苏青跟他哥一样都是练家子,父母都曾是道上混的金牌打手,放倒这些小道士根本不在话下。
但苏青跟他哥比,最大的优点就是礼貌,所以别人不让他出去,他就真的乖乖呆在了房间里,准备明天再问周也下山的事。
半夜的时候,苏青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了。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跟骑在他身上,正拿绳子绑他的周也对上了视线。
“……”苏青茫然:“阿也,你做什么?”
周也板着小脸,一边继续绑他四肢,一边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我下不了山,师父下山前专门叮嘱了他们不许放我下山,所以……”
苏青虽然呆,但他不傻,震惊道:“所以你让我在这里代替你!!!”
周也安抚地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放心,我跟他们都交代过了,我要闭关,让他们不要打扰,一日三餐会有人按时送进来,不会饿着你的,你就当来这里修身养性吧,我最多三天就回来。”
苏青一脸麻木:“可我光来这里就用了四天……”
“那我八天后回来。”
“……”
随后周也从他身上爬下来,忽然意识到什么,伸手去扒他衣服。
苏青深深吸了口气,无奈道:“阿也,我带了换洗衣服来,在柜子里,你去拿吧,就别脱我衣服了,你的衣服我也穿不上。”
周也去柜子里一翻,果然看见一个背包,里面有换洗衣服跟钱包身份证之类的。
他想了想,干脆把背包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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