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通电话从床上叫过来的周也还有点懵,他扭头看向路明对面的燕闻筝,听见他温声向自己解释道:“江凭风,你前段时间不是在给他治腰伤吗?”
周也恍然大悟,随即说:“他是打游戏的是吧?能治好,只要他以后别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我能保证他今后在日常生活里……”
路明打断他:“如果我要他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能够继续打游戏呢?”
周也一怔,很快皱眉,摇头说:“那你是在为难我。”
路明沉默,那天江凭风看完医生出来后,他其实回去又找医生问过,也是这么说的,无法再继续打游戏,必须要保守治疗。
所以他后面才会找来周也。
“一定要打游戏吗?”周也觉得不理解,他想了下,说:“年纪轻轻干点别的呗,再说你又不缺养他那点钱。”
燕闻筝看了眼保持沉默的路明,怕周也再说下去会适得其反,赶紧打断他:“阿也,这么晚了,我让小陈先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周也却眼神幽怨地盯着他,一脸不高兴道:“那你呢?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准备去干嘛?”
燕闻筝一时语塞。
“闻筝,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多谢了。”路明终于放下了摁在额角上的手,闭了会儿眼睛,似乎很轻地吸了口气,随后看向周也,说:“麻烦下周继续过来帮他针灸。”
周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燕闻筝生怕他再说什么不好的,赶紧起身,轻轻抓住他手臂,回头跟路明道别,就准备出门。
被拉着的周也却忽然回头,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路明一下子抬起了头,看着他,神情瞬间严肃起来:“什么办法?”
“我有个朋友在国外,他是研究脊柱方面问题的专家,之前有个打游戏的就是腰伤很严重,找他治好了。但是需要动手术,成功率不高,如果失败,很有可能引起下半身瘫痪。”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片刻后,响起路明的声音:“帮我联系下他,跟他说,金钱方面,不是问题。”
周也点头说好。
“路董,那我们也先走了。”方圆说完正要撤,转身时,忽然从余光里瞥见了从楼梯上下来的青年,他愣了下,正准备回头提醒自己老板,就被身边人给一把拉了下。
他不解地看过去,见对方冲他轻轻摇头,示意他赶紧走,别这么没眼力。
方圆赶紧识相地带上门走了。
客厅里通铺着新西兰进口羊毛地毯,消音效果非常好,江凭风从下楼到走到阳台,路明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直到一双浅色拖鞋出现在视线里,一直垂着眼皮出神的路明,才稍稍愣了下,抬头。
江凭风那张漂亮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比起往日的冷戾嚣张,今夜的他显得过分苍白平静。
他跟路明对视了两秒,随后转身,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眼神平淡地看着楼下的黑漆漆的小花园。
他今天的坐姿有些乖巧,跟平常孩童似的随性很不一样,整个人都陷在大大的沙发里,甚至有些可怜。
江凭风身上的居家服是路明的,抱他回来时,他的衣服全部湿了,路明将他抱进浴缸,一时慌乱,拿错了自己的睡衣给他,江凭风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穿了。
现在看来,衣服大了许多。
“抱歉。”
路明看着他的侧脸,开口道:“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对不起。”
江凭风没有回头,甚至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他很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心慌,他说:“我不想听这个。”
路明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他,相处了这么久,也做过背调,可恋人间最基本的了解自己没有,信任也没有。
他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发脾气,会无缘无故对自己甩脸子,会莫名其妙冲自己冷脸,他以为这就是他自己说得那样,只是喜欢作,只是任性,只是爱无理取闹。
可是当他回想起这个人被自己冤枉时的哈哈大笑,回想起他在雨中抱着自己痛哭,一遍遍地跟自己说他没有家时……
路明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认真地去了解过自己的这个爱人。
所以无论他崩溃、难过、绝望,愤怒,他都找不到原因,他甚至辨别不出他真正开心是在什么时候。
他分辨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就像现在,江凭风坐在他面前,说他不想听这个时,路明判断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他不知道他不想听的是什么。
“凭风。”路明尝试着去跟他沟通,用最温和、最真诚的语气,跟他说:“原谅我,我没有谈过恋爱,三十年的人生里,我只跟我的父母朋友、同学师长,以及合作伙伴打过交道,我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爱人相处,尤其我们的岁数相差较大。很抱歉,让你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江凭风终于动了,他回头,看着路明,淡淡道:“你不需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凭风……”
江凭风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是个合格且完美的爱人,你有钱,你英俊,你会无条件包容你的另一半,但——”
“那都是在不触及你利益的前提下。”
“路明,你冲我发火不是因为你以为我出轨了,而是你以为我跟谢霄云有瓜葛。你现在向我道歉,也不过是因为确定了跟他有瓜葛的那个人不是我,如果是呢?你还会冒雨来找我?还会在这里低声下气地跟我道歉吗?”
“……”
“你是盛丰集团董事长,圈里人人敬你仰你,而我只不过是个被白家踢出家门的废物。你说得对,我不喜欢你,我也不爱你,但主动追的人从来就不是我,你凭什么觉得你追我,我就应该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
“……”
“你什么都有了,而我一无所有,爱情这苦不是谁都可以吃的,对你来说是风花雪月,是锦上添花,但对我来说就是能要我命的东西。我跟你几年再被你一脚踹开,京城的流言蜚语会要了我的命,他们会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贱,说我不自量力,说我异想天开。”
“……”
“路明,感情这玩意儿我江凭风消费不起,我赌不起,我也输不起,我甚至没有上赌桌的资格。”
“……”
“而今天的事情也恰恰证明了,你并不值得我赌,你随时可能为了利益跟我翻脸,而现在你宠我爱我疼我,只不过是我没有任何威胁。”
“……”
“你想养金丝雀,但我不想当。”
这些话听起来,有几分莫名的耳熟,路明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他见江凭风起身,来不及再多想,也立即站了起来,伸手拉住他:“凭风!”
“我不想再谈了,你找别人陪你玩吧。”说着把手抽出来准备离开。
路明一把将他抓住,胸腔因为情绪的激烈而起伏,他闭眼,努力稳住呼吸,尽量语气平和用商量的口吻道:“一年!”
江凭风没说话。
“给我一年时间,我向你证明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也保证,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
江凭风却说:“半年。”
路明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好,就半年。如果半年后你不满意,你可以离开,我不会拦你。”
江凭风垂眸,视线落在他还拉着自己的手上,淡声道:“松开,我要去睡觉了。”
路明慢慢松开他的手。
“照片的事情……”江凭风上楼时忽然停下。
路明立即道:“我会处理。”
江凭风没有回头,沉默片刻后,语气平静道:“跟他们说,照片里的人是你跟我,白天跟我出去开房的人,是你。”
说完不管路明答不答应,他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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