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邱有些惊讶,“我爸来了?”
“对,但似乎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跟周少爷下完棋就走了,还留话给太太,问周少爷订婚了没?”
“怎么,他还想给周也说亲?”商明邱忍不住嗤笑。
到了花园里,看见周也还蹲在原来的位置。花园里建了座花房,四面都是玻璃,在冬日里就是天然的温室,现在入秋了燕听雨很喜欢在里面午睡,可周也却没有进里面,还蹲在过道上看花。
管家都担心他腿酸,自己走时他好像就是这么个姿势。
“周少爷?”管家喊了声。
周也回头,看见了廊下站着的商明邱。他在这里住了两天,知道商明邱是燕听雨的丈夫,但没怎么跟他说过话,因为每次见他都是穿警服,平常的样子还很严肃,他有点害怕这个人。
犹豫了下,才站起身走过去,乖巧地喊:“姐夫。”
这声姐夫意外好听,让商明邱十分受用,忍不住对他露出几分长辈的慈爱,伸手拍拍他单薄的肩膀,“你姐姐让我来接你去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你闻筝哥哥不是住院了么?他想要见你。”
周也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了下去,然后轻轻摇头。
商明邱忍不住好奇,“不想去?”
周也点头说是。
“为什么?”
周也犹豫了下,像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气场威严的男人,似乎在思考向他告状的可行性,在思考他会不会帮自己。
想了半晌,才小声说:“他对我不好,他是个骗子,是个大坏蛋。”
“哦?”在娶燕听雨前,商明邱就跟燕闻筝熟识了,十分了解他的高尚品行跟人人称赞的好脾气,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说他是坏蛋的,忍不住好奇,笑问:“他怎么是大坏蛋了?”
可周也却怎么也不肯说了,再问,他就红着眼睛摇头。
这情形,饶是跟燕闻筝相识多年的商明邱,都忍不住怀疑燕闻筝是不是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闻筝住院,燕董事长跟燕家其他几位小姐都来了,你不去问个好吗?”
到底是燕家养出来的,周也再作再闹脾气再坏,骨子里的教养也是半点不落。
他是燕家孙子辈里最小的,出嫁的姐姐们回来,他作为小辈肯定要去见的,更别说现在燕董事长还回来了,不仅要见,按理他还应该第一个守在燕闻筝的病床前等他们回来。
果然,商明邱一说完,周也直接回房间换了身衣裳,立即就跟着他走了。
赶到医院,已经是半小时过去。
好在走的是燕老子的旧识,燕家人还在病房里坐着呢。
不过见燕闻筝确实伤得不重后,几人轮番念叨了他一番,就在外面的起居室里打起了麻将。
这是公立医院规格最高的套房,虽然不如私立医院那样豪华,但也绝对够大够宽敞。
几个姐妹打麻将,燕邵就坐在一边,跟这个许久没见的大儿子聊天,父子俩从没闹过半点矛盾。
对上,燕闻筝是个非常省心的孩子,对下,燕闻筝是个非常称职的兄长。
毫不夸张地说,再挑剔的人在他身上也挑不出半点不好。
所以一想到周也说燕闻筝是大坏蛋,是个骗子,商明邱就想笑。
到底干了什么事,才能让他那么完美的大舅子,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说是大坏蛋呢?真是好奇。
“各位姐姐好。”
搓麻将的几位姐姐回头,见了低眉顺眼的周也,一个个都乐了,招手让他过去。
周也刚走到跟前,爱玩闹的三小姐就忍不足去捏他脸,捏完一脸享受,“不错,满满的胶原蛋白,年轻真好,真嫩!来,叫声三姐听听。”
“三姐。”周也对着她嘴很甜,没出嫁前她总偷偷带着周也溜出门玩,所以周也最喜欢她。
二小姐最端庄温柔,跟燕闻筝有些像,她伸手把周也解救出来,轻声问他:“听说这几天在小五那里?”
周也点头。
“修行苦,大哥怎么舍得送你去那种地方地方呢?真要锻炼身体修身养性,跟小七一样,请个拳师道士回来是一样的,你小小年纪跑去外面叫人担心。跟二姐去港岛住段时间好不好?”
燕二小姐嫁的是海军司令员,常年住在港岛,那里四季如春很适合居住,所以总爱叫家里人过去玩。
但周也摇头,又固执又有点儿怂,“我不想去……”
“好了二姐,你就别为难他了。”燕听雨摸牌的时候,抽空瞅了眼周也,挑起半边眉毛,问他:“又哭过了?没出息,被人欺负了就欺负回去,你小时候我怎么教你的?”
周也哭着去找燕听雨那天,隐隐约约是说了些被秦意浓欺负的话的,但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说清楚,连个前因后果都没有,但燕听雨的脾气,自家人那是能让人欺负的?
所以今天看见秦意浓就给她难堪。
还没进家门呢,就想着欺负阿也,进门还得了?
燕听雨不是主动欺负人的主儿,秦意浓不来这一手,她肯定是欢欢喜喜迎接嫂子,但她不安好心,那不好意思,燕听雨可不是吃素的,她弄不死她。
“爸在里面跟大哥说话。”说话的是燕四小姐燕袭寒,人如其名,冷傲如霜,这两年在国际上倒腾玉石黄金倒腾得风生水起,她看了眼周也,言简意赅:“去里面问个好吧。”
她们刚刚见到秦意浓的时候都很热情,尤其在知道她怀孕后极为体贴关怀,但绝对没有这种对周也的如家人般寻常自然的亲近。
从小长大的情分,是比不了的。
周也进到房间后,先去看燕邵,然后低头喊:“燕叔好。”
燕邵七个孩子,早年忙于生意,跟孩子们都不熟悉,等他赚够了钱想要好好体验下天伦之乐的时候,才发现孩子们都长大了,虽说不叛逆,但对他也完全不亲近,甚至还有点儿怕。
而这个时候,周也刚好还没有长大,所以他很幸运地成为了唯一那个得到燕邵温柔父爱的人。
燕邵一看见他,眼神就忍不住温柔下来,招手让他过去。
“样子没变,在山上待得还习惯吗?道观里的师傅们看你年纪小,有没有欺负你?”
“习惯,他们没有欺负我。”
那何止是没有欺负,天天喊他小师叔呢,可怜十七岁刚进去的周也就得板着脸装深沉了,面对七八十岁的老爷爷喊他小师叔,还得苦苦忍笑。
有时候忍得受不了大腿都等掐青。
燕邵又问了他好些事情,周也一五一十回答,像个被问起学习的小学生,偶尔会努力思考下。
他这样子没有小时候可爱了,像是有点儿怕人。
燕邵忍不住叹气,他还是喜欢小时候那个坐在他腿上吃着糖,把哈喇子流了他一身西服的小阿也,抱在怀里软糯糯的。
说了会儿话,燕邵就出去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
从他进来起,燕闻筝就没有说过话,而周也自然也憋着气,看都没有看他。
燕邵一走他就把眼睛盯在地上,那张漂亮的小脸努力地板着,像个正在置气立志不跟父母说话的幼稚小孩儿。
房间里有扇大窗户,敞开着,风呼啦呼啦往里吹,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把窗帘吹得活像喝高了似的。
地板都要被盯裂了,周也把目光转到自己脚上,带着几分难过的想,这个人没有要哄自己的意思。
他都不哄自己了。
看来他未婚妻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这个人喜欢他未婚妻,一点都不喜欢自己,所以才会把自己给他的手绳拿去送人。
燕闻筝是大坏蛋。
是最坏的大坏蛋。
周也就这么点出息,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气到了,整个人委屈得不得了,眼圈红得极快,没一会儿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也不擦。
燕闻筝在的时候,他从来不用自己擦眼泪的。
眼前的光线忽然被挡,他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燕闻筝从床上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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