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谈墨反复戳弄着腮帮,很不舒服,说话不方便,带上了一点奇怪的音色。谈墨的动作不算重,很轻,但他常年徒手攀岩,指尖的薄茧摩擦过路饮脸部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触感,仿佛全身过电,无法控制这样的生理反应。
“痒死了。”
这次终于将他推开。
谈墨嬉皮笑脸地收回手,慢慢摩挲着指腹,目光落在路饮脸上被自己戳红的地方。很奇怪,怎么会有人有这样娇嫩的皮肤,仅仅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他甚至都没有用力,就留下了难以在短时间内消失的吻痕。
他感叹道:“你这样很容易被我种草莓。”
后半句话被突如其来的鸣笛声覆盖,路饮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疑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谈墨也不做解释,笑容恶劣地朝他挑了一下眉。
两天后,路饮的最后一门期末考姗姗来迟,结束后他朝车库走,又遇到了缺席多日的江泊烟。
旁边人来人往,江泊烟即使有心想做点什么都困难,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没过多久前方视野内出现两道模糊身影,站在树下亲密交谈。路饮并未看清人脸,但注意到其中一位抬头朝他看来,等他走近,那张容貌清晰映入他的眼底。
他目不斜视,和对方擦肩而过。
白逸舟。
他看到了白逸舟,和他站在一起的是宋央。
白逸舟的目光像残留在皮肤上无法被去除的粘液,让路饮本能感到不悦,他今天不想理会对方,跟在他身后的江泊烟却像吃了炸药。
“操,你是谁?”江泊烟瞪向白逸舟,“你在看谁?”
白逸舟生着一张非常邪气的长相,和江泊烟阳光英俊的外表不同,他有一双略微上挑的狐狸眼,看向路饮时天然透出几分狡黠,一看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他的性格和他的模样正好相配,同样也是薄情寡义。路饮经历前世那些事,知道一点白家辛秘,白逸舟天生不是一个正常人,谢千千害怕他,所以将他远送国外。
按照前世时间线,距离他回国还有几年,但现在早早出现,和宋央脱离不了干系。只是,路饮停下脚步,微偏头看向宋央,好奇他是否清楚白逸舟对他而言不是救星,更像一枚情绪极度不稳定的定时炸弹。
诚然,他会在宋央的事业上给予他极大助力,但他委实不算一位合格的伴侣,易怒,善妒,排斥出现在宋央身边的任何同性。
前世白逸舟因为江泊烟的存在频频失控,后期闹出不少新闻,甚至开车撞向对方,差点酿出一场事故。
路饮继续往前走。
江泊烟怒视白时闻,警告他不准再用那种眼神看路饮,回过神才发现路饮已经走远。他正抬腿要追,那个令他浑身警惕的男人突然出声,喊他名字:“江泊烟。”
江泊烟的脚步猛地刹停。
“你真的不记得我?”白逸舟朝他看去,伤心的表情不似作假,丝毫不见表演痕迹,“可惜,我还以为我们勉强算朋友。”
江泊烟狐疑地打量两人,很快,本就阴云密布的脸色沉到极点。他终于想起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咬牙挤出那三个字:“白逸舟。”
白逸舟朝他伸手:“好久不见。”
江泊烟冷哼一声,插兜站在原地不动,白逸舟的手停至半空几秒又收回,不以为意地笑笑,惯会伪装:“你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差劲。”
两人小时候在一场私人宴会上认识,只是气场不合,从来都做不成朋友。
见江泊烟面露不爽,宋央忙出来打圆场:“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不需要。”江泊烟冷声打断,尖锐的眸光依旧望向白逸舟,“你回来做什么?”
白逸舟耸肩:“小央说他想我了。”
然后他低头看了眼宋央:“当然,我也,很想他。”
后半句话被他用一种刻意拖长的语调说出来,听着让人心中顿生诡异感,宋央脸上的笑容僵硬,几秒过后才缓慢点头:“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你们怎样关我屁事。”江泊烟道,“但我警告你,别去招惹路饮。”
白逸舟轻笑,那双上挑的狐狸眼眯起,用一种刻意伪装出的惊讶语气和他说:“路饮?差点忘了,你现在也喜欢男人。”
“也?”江泊烟喃喃,恶心得要命。
白逸舟:“你这幅表情,只会让我对路饮生出更多的好奇。”
“找死!”
江泊烟不想和他废话,提拳就要揍他,白逸舟挡住他的拳头,直视他眼底,漫不经心地笑起来:“果然,还是没变,只是一个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
江泊烟松开他的衣领,不悦地扯了下嘴角,转身就走。
他走得飞快,很快消失在白逸舟视野,白逸舟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脸上笑容彻底消失,又恢复以往冷漠诡谲的模样,他偏过头注视宋央,如同无机质般的眼神让人生出几分胆寒。
他的语气带着真情实感的困惑:“你连这种人都搞不定?我认为他很好解决。”
宋央喃喃,面露委屈:“因为路饮。”
“路饮啊。”白逸舟重复这个名字,抬手轻轻落在宋央头顶,身上那股疏离冷淡的气质倏然消失,他揉了一把宋央的头发,对他笑得意味深长,“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是你的手下败将。”
从头顶传来一道不甚明显的轻微触感,却让宋央立即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宋央清楚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白逸舟童年时代唯一的朋友,全靠自己从小在母亲身上习得的那点小心机,还有被父亲宋海宁赞叹不已的好运气。
就和那天,下水救人的路饮因为运气差劲被河水冲走,而他不费吹灰之力捡到了江泊烟救命恩人这个大漏一样,他不过是去找白时闻玩时,撞见在太阳下罚站的白逸舟,故意等到他被晒得快站不稳时施施然过去给他送了一瓶水,白逸舟就这样牢牢将他记在了心里。
虽然白逸舟性格缺陷严重,但成为他唯一的朋友确实让宋央受益匪浅,要不是十二岁时候发生的那件事,他不会选择疏离他。
如今他和白逸舟有几年没见面,平时只靠电话联系,面对面相处时,对方身上那道诡谲的气息依旧让他胆寒。
如果不是因为屡次碰壁,他不会考虑向他求助,奈何白逸舟作为谢迟的侄子,这个身份对他而言诱惑力十足。
他需要白逸舟替他解决路饮这个麻烦,当然,如果可以,希望路饮能够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
“你要帮我。”宋央说话时带了点哭音,“他们都在欺负我。”
从江大离开,路饮径直开车去了蓝湖,中途他路过一家花店,进去买了一束弗洛伊德玫瑰,放在副驾。
有长辈在场,他电话让谈墨来了车库,偷摸着将花送给了他。
谈墨第一次收到男人送他玫瑰,但是是他老婆,捧着爱不释手,确定关系后很喜欢压着亲路饮,把他压在引擎盖上,几分钟后才让路饮扶着腰起来,那束漂亮玫瑰都被压塌了一个角。
他虽然工作和生活中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看上去很难接近,但其实不经玩,很容易就被谈墨亲到腿软,有着十足的软肋。
谈墨先拿花上了楼,过了会儿路饮才从车库离开,找到谈墨时发现他正在摆弄他的那堆摄影器材。
年关在即,他突然奇想,拉着路饮准备拍一组贺岁照,谈墨调试完相机的自动拍照功能,和路饮一起并排坐在沙发上。
路饮论坛上的那些照片,随手一拍都是神图,但面对镜头很难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紧绷着脸,最初拍了几张都不满意。
最后谈墨抱着他坐在了自己腿上。
路饮被他的小臂环抱住肩膀,后背紧贴他胸膛,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他每次低低笑时胸膛轻震,连带着路饮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谈墨从花束中抽出一朵玫瑰,让他拿着,掌心随之覆上他手背,慢慢和他五指交缠。玫瑰花瓣偶尔抚过路饮面庞,带来一阵令人颤栗的痒意,他微偏过头,脸颊碰到谈墨,和他贴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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