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是谈斯理的儿子,谈家未来的继承人。
但他真的有点儿忍不了。
他想现在、立刻、马上就见到谈墨。
晚上九点半,一高的晚自习刚刚结束。
这几天的天气总不好,晚自修结束后雨势突然大起来,韩辛照撑着一把黑伞急匆匆地往前走,被雨水溅湿裤腿后终于忍不住跟谈墨抱怨:“这操蛋的鬼天气。”
谈墨和他并排走,长腿一迈,轻松越过了一处小水坑。
“喂!”一边骂骂咧咧的韩辛照突然止了声。
谈墨停下脚步回头等他,韩辛照搭住他的肩膀往前一跳,指着路灯旁边一个颀长的身影:“快看,那男的真漂亮。”
谈墨挥开肩膀上的手臂,匆匆一眼后很快收回视线,语气冷淡:“还行吧,别看了。”
那是一个撑伞站在路灯旁的男人,穿着一件灰色高领毛衫,有点高,身材挺拔但又纤细。他身边空无一人,驻足停在路边,身影显得寂寥无比。
因为距离隔得远,谈墨一直都没看清他的长相,他对男人没有兴趣,更无所谓对方是否长得漂亮。只是经过一条马路时,一抬头间他们忽然遥遥对上视线,雾蒙蒙的路灯光下,男人似乎飞快地对他笑了一下。
韩辛照大声嚷嚷:“大帅哥,他好像一直在看你。”
谈墨收回视线,往前走去的步伐加快,就在这时候,男人在背后喊他。
“谈墨。”
脚步一顿,谈墨慢慢回过头。
路饮撑着伞,和他在浅淡的路灯光下遥遥对视,在这个久别重逢后的雨夜,他潮湿的思念如野草疯长。
在他第三遍喊谈墨的名字时,谈墨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他的长相。
第四章
谈墨单手插兜,换了个站姿,于雨帘中和路饮沉默对视。
路饮的半边肩膀被从伞面斜流下来的雨水打湿,清河如今的天气虽然没有那么冷,但他的皮肤依旧因为秋雨的寒气,而泛起一丝不健康的红色。
“好久不见。”
路饮知道谈墨已经认出他,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谈墨大跨步朝他走来,在离他大约半米的地方停下脚步,但很快,又急迫上前,一把将他拥入怀抱。
他的动作野蛮粗暴,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迫切激动,实在算不上温柔。路饮的肩背被他紧紧禁锢,脸颊被迫埋进他温暖的胸膛,跟随他高频的呼吸一同起伏。
“你怎么会来。”谈墨弯下腰,下巴抵住他的肩膀,深嗅一口,不断重复喊他的名字,“路饮,路饮,我知道是你。”
路饮回抱住他,伞身无法遮住两人,他们一起被雨水打湿。
“啊。”一旁韩辛照小小惊呼,“你们怎么突然抱在一起?”
谈墨没理他,倒是路饮先抬起头:“你好。”
韩辛照忙道:“你好你好,帅哥,你是谈墨的?”
头顶谈墨声音响起:“我发小。你不回家?”
韩辛照气势变弱,但道:“我想看热闹。”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谈墨这样跟朋友介绍他时,路饮察觉到他的目光用力落在自己脸上,好似不知疲倦地盯着看,“十岁那年我出国,我们有八年没有见过面。”
韩辛照看来是个吐槽役:“然后一见面就抱一块。”
谈墨的脸变得臭臭的,但路饮不由笑了起来:“你好有趣。”
大雨天路上堵车,韩家司机在这时候姗姗来迟,韩辛照依依不舍和他们挥别。他人一走,身侧立即冷清下来,谈墨伸手抹去面上雨水,将被弄湿的刘海梳至脑后,露出攻击性十足的五官,盯着路饮稀罕地看。
他有一张不输于时下明星的俊脸,近距离时容貌的优势更加明显。谈墨从小就长相帅气,一直以来都是学校的明星,十八岁的他模样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和前世相比稍显稚嫩,路饮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五官,不由有一点出神。
直到谈墨伸手在他面前一挥:“雨太大了,要不要先回我家?”
路饮说好,谈墨早就等他这句话,话音刚落立即搂住他肩膀,带着他不由分说往前走。
他的住所就在学校百米外,是栋三层楼高的小别野,小区名叫清河郡。半月前他刚从国外转学回来,他爸谈斯理怕他无法适应住宿生活,就在附近给他买了套房子,同时为他办理了走读手续。
撑伞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谈墨的家。
家里被阿姨打理得干净又整齐,路饮一进门就闻到浅淡的熏香味,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谈墨蹲下身给他找拖鞋,翻了半天从玄关找到一双毛绒绒的家居鞋,上面装点着红眼长耳兔子玩偶,造型可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路饮的形象很不搭。
谈墨不满意,还想扔了重新找,路饮倒是不介意,拆开包装后换上。
他皮肤白,半包的拖鞋一穿上,露出那截细瘦的脚踝,白里透着一点淡淡的粉红色,格外吸引人眼球。
谈墨闷不作声,看了眼又收回视线,往里走。
下沉式客厅让眼前视线豁然开朗,谈墨在小型吧台处接了两杯热水,一杯给路饮,自己拿过另外一杯仰头猛喝几口。
路饮手捧温热的水杯,低头抿了一小口,头顶突然传来谈墨的声音。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路饮退后几步打量他。
“变高了。”
谈墨从小就很高,现在已经将近190,当然,按照前世的势头,他的身高还会接着长,最终超过一米九。他长得高肉眼可见,就像一句敷衍的废话,谈墨盯着他半晌,有点不敢置信:“没了?”
路饮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浅褐色的瞳孔直白热烈,谈墨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不过很快路饮就低下了头,又喝一口杯中的水。
“变得很帅。”他冷不丁道。
“你还真是直白。”谈墨笑,“你也长得跟以前一样——”
他本来要说漂亮,但想起路饮从小就很排斥别人这样夸他,那么多年过去对他的喜好依旧记忆犹新,于是改口:“一样好看。”
路饮看着他:“算起来,我们有八年没有见过面。”
谈墨说:“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但那是一个空号。”
路饮:”宋海宁换了家里的号码,抱歉。”
谈墨如果只是简单出国,他们不至于因此断了联系,只是他的父母当初离婚时,双方家族因为争夺他的抚养权而反目成仇,后来有一天他被母亲沈湛英突然带走,事发突然,只找路饮要了一个电话号码。
有很长一段时间谈斯理都无法联系上沈湛英,更不用说年幼的路饮。不过近年来谈沈两家关系缓和,前不久谈墨的爷爷谈照国生了场疾病,将公司交给儿子谈斯理后来清河修养,谈墨选择回国陪伴他,这才转学来到了一高国际班。
这件事稍一打听就清楚。
说起宋海宁,谈墨皱眉:“我听说了你家的事。”
“不是什么好事。”路饮耸肩,无所谓的态度,“我对宋海宁没有多少期待,所以谈不上有多难过。话说回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一高找你?”
谈墨当然不清楚,但说:“你想我。”
“别臭美,不过也差不多。”路饮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托着下巴略一歪头看他,他在谈墨面前姿态不由变放松,“我昨天参加了明远举办的生日宴,在宴会上听到他们说一高国际班这学期新转来一个很帅很酷的高三生,有照片,叫谈墨。”
谈墨垂眸听他继续说。
“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人就叫谈墨,跟照片上的谈墨长得很像。”路饮说,“所以我才想要来见他,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只是见他。”
“我知道。”谈墨深深凝视他,又说了第二遍,“我知道。”
路饮对他一笑,谈墨就有点儿想要抱他。
他一向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意识到时已经大步走到路饮面前,张开双臂,嘴上却又假惺惺地说:“介意我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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